第233章

裝甲車在崎嶇的谷地中顛簸前行，越是靠近回聲峽谷，空氣中的異常感就越是強烈。並非之前遭遇過的、充滿侵略性的混沌汙染，而是一種……粘稠的、彷彿能將一切聲音和活力都吸走的死寂。連風聲傳到這裡都變得扭曲、衰減，如同垂死者的嘆息。車載探測器上，代表異常訊號的強度條已經變成了刺眼的深紅色，不斷髮出低頻的、令人心煩意亂的警報聲。

“已進入高強度訊號干擾區，無線電通訊即將失效。切換至鐳射定點通訊模式。”凱的聲音透過加密鐳射通道傳來，冷靜依舊，但背景夾雜著明顯的電流雜音。

張楓透過防彈玻璃望向峽谷入口。那並非天然形成的裂谷，而是舊時代為了建造山中通訊站而人工開鑿出的巨大豁口，兩側是陡峭的、佈滿了鏽蝕訊號塔和斷裂線纜的巖壁。入口處，一扇巨大的、原本用於抵禦惡劣天氣的合金防爆門扭曲變形，露出一個可容車輛透過的縫隙，彷彿被某種巨力從內部撕開。門內一片漆黑，深不見底，散發出混合著機油、塵埃和某種……類似電子元件燒焦後又腐爛的怪異氣味。

“停車。我們步行進入。”張楓下令。車輛目標太大，在狹窄的通道內就是活靶子。

三人迅速下車，檢查裝備。最新型號的“精神遮蔽器”是一個戴在頭上的銀色頭環，啟動後散發出微弱的藍色光暈，能有效過濾大部分精神汙染低語，但對強力的直接精神衝擊效果有限。艾拉除錯著行動式訊號分析儀和微型偵察無人機，凱則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攀上入口附近的一塊巨石，架好了他的狙擊步槍，高倍瞄準鏡如同鷹眼般掃視著黑暗的通道內部。

“視覺確認，通道內能見度極低，有濃霧……不，更像是某種能量粉塵？空氣中飄浮著發光顆粒。未發現移動熱源，但……結構掃描顯示通道深處有多個能量反應點，訊號特徵混亂，無法識別。”凱的報告透過鐳射通道傳來。

張楓深吸一口氣，將【秩序共鳴】的力量微微激發，乳白色的光暈在體表浮現，與精神遮蔽器的藍光交織在一起。他看了一眼右臂上流光溢彩的秩序腕甲，感受著其中平穩流淌的能量。“艾拉，無人機先行偵察。凱，保持警戒，我們進去了。”

“明白！無人機發射！”艾拉操作控制板，一架巴掌大小、旋翼經過靜音處理的黑色無人機悄無聲息地滑入黑暗的通道。

張楓和艾拉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從防爆門的縫隙中鑽了進去。

踏入通道的瞬間，一股冰冷的、帶著微弱電離感的壓抑氣息撲面而來。通道內並非完全黑暗，牆壁上殘存的應急燈閃爍著接觸不良的慘綠色光芒，勉強勾勒出佈滿油汙和脫落牆皮的通道輪廓。空氣中確實飄浮著無數微小的、散發著幽藍色熒光的塵埃，它們緩緩沉降，附著在一切物體表面，使得整個空間瀰漫著一種詭異的、如同深海般的微光。更令人不適的是那種絕對的寂靜，連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都彷彿被放大了無數倍，卻又被某種力量扭曲、拉長，顯得極不真實。

【黑白線描】！張楓立刻發動技能。然而，感知反饋回來的影象極其模糊且扭曲，線條斷斷續續，彷彿訊號受到了嚴重干擾。只能勉強辨認出通道的大致結構，以及遠處幾個散發著混亂能量波動的、靜止不動的輪廓。

“能量粉塵有微弱干擾效應，我的掃描器精度下降至少40%。”艾拉低聲道，看著手中儀器螢幕上不斷跳動的資料，“空氣成分異常，惰性氣體含量超高，氧氣含量偏低……等等，檢測到高濃度……負能量粒子？這不對勁！”

負能量粒子？通常與強烈的怨念或死亡氣息相關。張楓心中一沉。

就在這時，艾拉的無人機傳回了前方岔路口的實時影像。畫面同樣充滿噪點，但可以看清，在左側通道的盡頭，有一扇半開的、標記著“主控機房”的氣密門，門縫內透出更加濃郁的幽藍光芒和不祥的能量波動。而右側通道則完全被坍塌的管道和雜物堵塞。

“訊號源最強的方向……是主控機房。”艾拉確認道。

“去主控機房。保持距離，注意腳下和頭頂。”張楓下達指令，手持“蜂鳥”，率先向左側通道摸去。

通道內散落著各種廢棄的儀器零件、翻倒的推車和乾涸的、顏色發黑的可疑汙漬。牆壁上佈滿了深深的刮痕，有些像是金屬摩擦所致，有些則……更像是某種巨大爪子的留下的。空氣中那股焦糊腐爛的氣味越來越濃。

突然，張楓腳步一頓，【能量感知】技能傳來微弱的預警！他猛地抬手，示意艾拉停下。

幾乎同時，前方通道拐角處，一個原本靠在牆邊、看似廢棄的金屬機櫃，突然發出了“咔噠咔噠”的機械運轉聲！緊接著，機櫃表面的指示燈瘋狂閃爍，幾條帶著高壓電火花的、如同金屬觸手般的線纜猛地從櫃門破口處彈射而出，如同毒蛇般卷向張楓！

不是生物！是受到混沌能量侵蝕、發生畸變的自動化防禦設施！

“小心！”張楓低喝，側身閃避，同時“蜂鳥”手槍噴出藍色的脈衝光束，精準地打在幾條觸手的連線處！電火花四濺，觸手抽搐著縮回。

但更多的機櫃、牆角的監控探頭、甚至是天花板上的通風口格柵，都開始發出異響，各種扭曲的機械臂、旋轉的切割鋸、噴射腐蝕液的管子……如同甦醒的金屬狂潮，從四面八方襲來！整個通道彷彿活了過來，充滿了致命的惡意！

“是‘活性化汙染’！整個通訊站的自動化系統都被侵蝕了！”艾拉驚呼，用電擊槍擊退一隻從地面彈起的、帶著鑽頭的機械蜘蛛。

“不能糾纏！衝過去！”張楓眼神一厲，將【秩序共鳴】的力量注入腕甲！腕甲中心的晶石瞬間亮起！一道凝練的乳白色光環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掃過周圍的畸變機械！

滋啦——！

被秩序光環掃中的機械造物，動作瞬間變得遲滯、混亂，內部的混沌能量與秩序力場發生劇烈衝突，冒起陣陣黑煙，甚至有幾個較弱的直接冒火癱瘓！

“有效！”張楓精神一振，秩序力量對這些被混沌侵蝕的無機物同樣有剋制作用！

“走！”他低吼一聲，頂著秩序光環，如同破冰船般向前猛衝！“蜂鳥”手槍連續點射，清除擋路的障礙。艾拉緊隨其後，用電擊槍和掃描器干擾著側翼的威脅。

在秩序腕甲的加持下，兩人有驚無險地衝過了這段死亡通道，來到了主控機房的氣密門前。

門內傳來的能量波動更加清晰了，那是一種冰冷的、帶著無盡怨毒和瘋狂的意念波動，彷彿有無數聲音在門後尖嘯、哀嚎。

“訊號源就在裡面！強度……還在攀升！”艾拉看著分析儀上爆表的讀數，臉色發白。

張楓深吸一口氣，將手按在氣密門的緊急開啟閥上。他看了一眼艾拉：“準備好淨化手雷。我數三下，開門後，你往裡面扔一顆，然後後撤找掩體。我進去解決源頭。”

“明白！”

“一、二、三！”

張楓用力轉動閥門！氣密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向一側滑開！

門開的瞬間，一股極其陰寒、帶著強烈精神衝擊的怨念風暴席捲而出！即使有精神遮蔽器和秩序共鳴的保護，張楓和艾拉也感到頭腦一陣刺痛，彷彿有冰錐刺入！

艾拉強忍著不適，將一枚拳頭大小、刻滿淨化符文的金屬球奮力扔進了門內！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