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潛行者”突擊艇如同幽靈般在低空疾馳，將廢土內陸的荒蕪景象遠遠拋在身後。越靠近西海岸，空氣中的溼度明顯增加，灰濛濛的天空開始夾雜著鉛灰色的雲層，風中帶來了鹹腥的海水氣息和……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悸的硫磺與臭氧混合的怪味。

張楓坐在駕駛艙副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逐漸變化的地平線。艾拉在後排緊張地監控著艇載感測器，凱則如同石像般守在側舷武器站，狙擊鏡不斷掃過下方飛掠而過的、越來越崎嶇破碎的地貌。

“進入高輻射預警區，背景輻射值持續攀升，已超過安全閾值五倍。空間波動讀數異常，有輕微重力畸變現象。”艾拉的聲音帶著凝重，“能量探測儀檢測到強烈的、非自然的混沌訊號源，方向正西，強度……還在增強！”

張楓看向主螢幕，代表“哭泣海崖”的區域被一片不斷翻滾的、深紅與暗紫交織的能量雲團所籠罩，雲團中不時有慘白色的閃電無聲劃過，透露出不祥的預兆。即使是隔著這麼遠，他也能透過【初級能量感知】隱約察覺到那股龐大、混亂且充滿惡意的意志波動，如同一個正在緩慢甦醒的洪荒巨獸。

“降低高度，開啟光學迷彩和全頻段靜默模式。我們步行接近最後一段距離。”張楓下令。哭泣海崖環境特殊，空中目標太顯眼，且空間結構不穩定，飛行器風險極高。

“潛行者”悄無聲息地降落在距離海崖約十公里外的一處被風蝕嚴重的峽谷中。三人迅速裝備整齊，跳下突擊艇。張楓穿上了一套加厚的、帶有內部迴圈系統的防輻射服，外面套著最新型的“幽靈”潛行作戰甲，右臂的“秩序引導者-2型”腕甲在昏暗光線下流淌著微光。艾拉和凱也換上了同款裝備，揹負著沉重的偵察和狙擊裝備。

“突擊艇進入自主潛伏模式。我們走。”張楓檢查了一下腰間的“秩序奇點炸彈”儲存罐——一個散發著低溫寒氣的金屬圓筒，然後率先朝著海崖方向潛行而去。

最後的十公里，是名副其實的死亡地帶。大地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紅色，佈滿了深不見底的裂縫，裂縫中蒸騰出帶有腐蝕性的黃色煙霧。扭曲的、彷彿被巨大力量揉捏過的巖柱林立，一些巖壁上覆蓋著不斷搏動的、類似腫瘤組織的暗紅色菌毯，散發出濃烈的混沌氣息。空氣中瀰漫的低語變得更加清晰，不再是模糊的雜音，而是變成了無數痛苦的哀嚎、瘋狂的囈語和某種褻瀆的吟誦聲，即使有精神遮蔽器和靜心石的雙重防護，也讓人感到頭腦陣陣刺痛。

“小心地面！有能量陷阱！”艾拉突然低喝，手中的環境掃描器發出尖銳警報。只見前方一片看似平整的沙地，在【能量感知】的視野中，卻佈滿了蛛網般、散發著不穩定紅光的能量絲線，一旦觸發，恐怕會引發劇烈的能量爆炸或空間塌陷。

張楓立刻示意隊伍轉向，憑藉【能量感知】和艾拉的儀器，在危機四伏的地面上艱難地尋找著安全路徑。凱則如同最警惕的獵豹，每一次停頓都會迅速佔據制高點，用狙擊鏡和靈能感應器掃描四周，排除潛在的伏擊。

越靠近海崖，環境越發詭異。他們開始看到一些非自然的造物：用黑色巨石壘砌的、佈滿詭異符文的粗糙祭壇；半埋在沙土中、刻著無法名狀生物的圖騰柱；甚至還有一些巨大的、彷彿由熔岩和骸骨強行融合而成的、已經半坍塌的拱門遺蹟。這些遺蹟散發著古老而邪惡的氣息，與“猩紅之眼”的混沌波動隱隱共鳴。

“這些遺蹟……比舊時代更古老！”艾拉檢查著一塊圖騰柱上的刻痕，聲音帶著驚駭，“風格與資料庫記載的任何已知文明都對不上！像是……某種更早的、崇拜星空邪物的原始文明留下的！”

張楓心中凜然。看來“猩紅之眼”選擇此地絕非偶然，這片海崖在久遠得超乎想象的年代，就曾是某個邪神崇拜的中心！

經過數小時小心翼翼的跋涉，三人終於抵達了哭泣海崖的邊緣。躲在一塊巨大的、彷彿在哭泣的扭曲巖柱（海崖因此得名）後，他們終於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片廣闊得望不到邊際的、顏色深得發黑的海岸線。懸崖高達數百米，如同被巨神用斧劈開，陡峭無比。懸崖下方，是洶湧澎湃的、顏色暗紅如血的詭異海洋，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發出的不是嘩啦聲，而是如同萬鬼哭嚎般的尖嘯！天空被濃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漩渦徹底籠罩，漩渦中心，一道直徑驚人的暗紅色光柱從天而降，直直地轟擊在遠處海面上的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形的黑色石島上！

石島的面積大得驚人，島上矗立著無數更加宏偉、更加詭異的黑色巨石建築，它們共同構成一個龐大無比的、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邪惡與瘋狂氣息的複合儀式場！暗紅光柱注入島嶼中心的一個深坑，深坑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搏動，散發出讓張楓靈魂都感到戰慄的恐怖威壓！

而在懸崖邊緣，靠近儀式場的方向，他們看到了活動的身影！不是變異體，而是……人形生物！他們穿著破爛的、帶有猩紅眼珠圖案的黑色長袍，數量成百上千，正如同工蟻般忙碌著。有的在懸崖上刻畫著巨大的符文陣列，有的在將某種散發著惡臭的、活著的祭品推入血海，更多的則聚集在幾個較大的祭壇周圍，進行著狂亂而褻瀆的集體祈禱！他們的祈禱聲匯成一股，與海浪的哭嚎、天空的雷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足以讓理智崩潰的瘋狂交響樂！

是邪教徒！“猩紅之眼”的狂熱信徒！他們正在為那個恐怖的儀式做最後的準備！

“儀式場規模……超乎想象！能量讀數爆表！至少……是掘墓人集市的百倍以上！”艾拉看著儀器上瘋狂跳動的數字，聲音顫抖，“那些邪教徒……他們在用生命和靈魂作為祭品，強化儀式！”

“發現高能量反應個體！”凱的狙擊鏡鎖定了幾個人影。那幾個人站在最大的祭壇上，身穿更加華麗的長袍，手持扭曲的法杖，身上散發出的混沌能量波動遠超普通訊徒，至少是頭目級別。其中一個尤其顯眼，他身材高大，臉上戴著一個猩紅的、沒有瞳孔的面具，手中法杖頂端鑲嵌著一顆不斷滴落著黑色粘液的眼球狀寶石，其能量強度赫然達到了A級門檻！他似乎是整個儀式的主持者！

“是‘猩紅主教’級別的存在！”張楓心中一沉。麻煩了。不僅儀式規模龐大，還有強者坐鎮。

“隊長，怎麼辦？強行破壞幾乎不可能！”艾拉焦急地問道。面對如此陣勢，他們三人如同螻蟻。

張楓大腦飛速運轉。硬闖是送死。必須找到儀式的弱點！他的【能量感知】全力運轉，仔細掃描著龐大的儀式場。

突然，他目光一凝！在【能量感知】的視野中，那座巨大的金字塔形石島，其能量流動並非均勻分佈！有幾條相對纖細、但極其明亮的能量流，如同血管般，從島嶼邊緣的幾個特定點發出，蜿蜒著連線向懸崖上的幾個主要祭壇，最終匯入天空的光柱！而這些能量流的節點，似乎……是那些刻畫在懸崖上的巨大符文陣列！這些符文陣列，似乎在吸收邪教徒的祈禱之力和祭品能量，轉化為儀式所需的混沌之力！

如果能破壞這些節點，是否就能中斷能量傳輸，甚至引發儀式反噬？

“有辦法了！”張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們不直接攻擊儀式核心，目標改為破壞懸崖上的能量節點！艾拉，立刻計算節點位置和能量流動規律！凱，尋找最佳狙擊點，準備遠端精確打擊！我來負責靠近節點安裝炸彈！”

“太危險了！節點附近肯定有重兵把守！”艾拉反對。

“這是唯一的機會！我們必須延遲儀式！否則等它完成，一切都晚了！”張楓語氣不容置疑，“執行命令！艾拉，計算最快路徑和節點優先順序！凱，掩護和狙殺高階目標！行動！”

艾拉和凱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然。“明白！”

艾拉立刻趴下，操作便攜終端，結合掃描資料快速計算。凱則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向上攀爬，尋找著視野開闊、又能隱蔽的狙擊陣地。

幾分鐘後，艾拉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資料流的光芒：“計算完成！找到七個主要能量節點，其中三個是關鍵樞紐！破壞它們能最大程度干擾儀式！最優路徑已規劃，但需要穿過邪教徒防守最密集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