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家登門道謝

“小魚睡了？”夏學信坐在床上偏過頭來關切的問道。

周氏微微點了點頭，將手裡的盛滿水的盆子放下，嘆了口氣，“睡了……從沒見她這麼累過。”然後把小荷招到身邊，“小荷，今天跑那麼遠，累不累？”

見小丫頭乖巧的端坐在小板凳上，蔫答答的搖了搖頭，“不累就好，怎麼還不高興了，是不是在柳奶奶家沒吃飽？”

“吃飽了，我還吃撐了呢，柳奶奶給我盛了好多雞肉，還有一個雞腿呢。我就是擔心二姐，我太不懂事了，去的時候要二姐背，回來還坐在筏子上讓她拉，她的肩膀都勒破了，我又沒受傷，應該幫著拉筏子的，可我，我，嗚嗚嗚……”

剛洗完臉，又被淚水打溼了，周氏正給她拿擦腳布巾，一聽哭聲嚇了一跳，趕緊柔聲安慰：“想啥呢，你今天已經很棒了，你二姐還誇你能幹呢，說你摘了好多野菊花，還誇你懂的疼人，小小年紀就想著幫忙拉筏子，是她堅決沒同意。”

“你還小，換成是娘也不能讓你自己走回來，你二姐沒事，肩膀的傷看著嚴重，其實就是破了點皮，家裡現成的止血化瘀藥膏，已經上過藥了，休息兩天就好了。你二姐能吃力氣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回頭有好吃的多想著點她就行了。”

周氏將髒水端出去倒了，小閨女的腳丫白白嫩嫩只有腳底一處稍微有點紅，一看就是沒怎麼走路，埋怨兩人私自進山的同時，又感動大閨女懂事，知道護著小妹了。想到她一到家就癱在床上，吃東西都嫌費勁又心疼的無以復加，回到屋內對著兒女嚴肅道：“小魚今天累很了，得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可不能為了去鎮上打擾她睡覺，明早誰也不能吵到她，更不能叫她起床。好了，小荷，既然不餓，就趕緊睡吧。”

夏學信也囑咐了幾句，他的內心也並不平靜，上山下山的辛苦他比誰都清楚，就是他這個成年男子，腿腳好好的拖著一個大活人也不一定做得比她好，更何況小魚還拉著妹妹和東西。

他不稀罕顧家小子許的那些東西，哪怕是倒給別人三倍的野山雞兔子，也不願意自家女兒受這般苦！

這個二閨女自打醒來就沒閒著過，忙裡忙外淨是出力的事，這次更是受了大罪！

兩人連忙點頭，小荷洗好又聽說二姐沒事這才恢復了興奮，就獻寶似的向她娘再次講起上山的經歷，當然她不會像夏魚一樣故意挑好的說，一五一十的都講了出來。

小丫頭從未去過那麼遠的地方，更何況這半日經歷的事情對她來講過於新奇，講起來一驚一乍的，眉飛色舞的都趕上說書了。三位聽眾很是配合，緊張起來甚至忘了往嘴裡送飯，聽到發現野菊花時都發出了驚歎，再聽到兔子，救人時也是驚歎連連，只有講到如何出山時，一室寂靜。

周氏還好，已經聽夏魚說過了簡化版，雖然只有寥寥數句，好歹算是有了心理準備，只是不成想那野菊花竟然是值錢的草藥。

夏學信父子兩人感觸最深，小荷先前只顧著難過生氣，可是半個字都未透露。兔子很快就被小荷提了進來，夏學信看了那雪白的皮毛，果然十分滿意，直言這身兔子皮比肉都值錢，更何況他家這隻可是活的，少說也能賣個五十文。

周氏以為需要殺了取皮，聽丈夫這麼一說才知道活的更值錢，就要去找雞罩把它圈起來。夏立根聽了哪肯再讓她忙碌，趕緊起身去找雞罩，半晌拎了個下午新編的籃子回來。

見眾人疑惑解釋道：“雞罩下面開口，兔子會打洞不安全，而且裡面已經圈了大肥，這個帶蓋，把兔子捆了放進去再拿東西壓在蓋上最安全。”

眾人這才記起家裡還有一隻公雞呢，窮慣了，竟然把它忘了。

一家人都好奇這野菊花長什麼樣子，雖然都見過閨女口中的野黃花，可它如今搖身一變身價百倍成了神秘的草藥，就有必要重新認識認識了。

夏學信也好奇，就提議弄過來看看，於是夏立根去了半天才滿臉通紅的出現在門口，然後就悲劇了，夏魚把揹簍加的太高進不去，然後周氏合著兒子一將講揹簍放倒才抬近屋。

挪開藤條和大葉子，就露出了真容，可這東西真的會是草藥？周氏是夏學信覺得不可思議，卻又覺得閨女的話不會錯，夏立根就覺得不真實了，提出了疑問。

小荷白了哥哥一眼，獻寶似的將夏魚下午講的話搬了出來，眾人興奮的同時，對視一眼默默的選擇了暫時保密悶聲發財，等家裡好過了或許會考慮告訴村民。

目前不是假大方的時候，畢竟這東西村子附近不多，要不然那丁氏也不會如此小心謹慎。

睡覺之前周氏犯了愁，她不懂如何處理草藥，可花啊朵啊的不能捂她還是知道的，一詢問就連家裡見識最廣的丈夫也不知道如何處理草藥。小荷在山裡聽她夏魚講過採摘後要通風還不能被露水打溼，就說了出來。

於是原本準備鋪上席子，攤在院子裡通風的周氏，就決定開啟窗戶晾在屋內。結果野菊花太多，家裡六張席子都鋪上了，夏立根和周氏那屋晾的都是的，香的狠。

周氏和夏學信對野菊花能賣錢之說深信不疑，躺在床上，聞著花香本是高興的，可看到旁邊睡覺中還不時抽下小腿的小閨女，兩閨女都累很了，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黑暗中，夏學信嗓音有些沙啞，“秀玲，我現在坐著編東西都沒事，以後也不用專門守著我了，你多休息休息早些養好身體，也能幫幫孩子。”

周氏一聽這話，眼睛亮了一下，“當家的，我這幾天啥活不幹，還吃的好，其實已經完全好了，這野菊花村子附近就有，你看這樣行不行，接下來我就在附近轉轉，能顧著你的同時能摘點是點，多少給家裡添個進項。”

原本就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怕自己主動提出來，對方會多想，如今自己提出來的，兩人一拍即合。

剛要入睡，周氏一個激靈又坐了起來，她想起那白兔子可還沒吃東西呢，要是餓出個好歹不值錢就壞了。好在今天下午虎子拿了點青菜過來，摸黑起來給它塞了點青菜葉子菜才又睡下。

夏夏學信本來也是要睡著了，被妻子這麼一折騰也精神了，兩人又小聲討論起了兩閨女私自進山之事。

討論了半天，覺得兩個女兒雖然不聽話，可都是為了這個家，如今累成這樣，真不忍心責怪。關鍵是裡面有個主意特別正，又有福運的二閨女，這不每次進山必有收穫，誰知道管的多了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於要如何處理的問題，直到夜深周氏睡著了也沒下個定論，夏學信嘆了口氣，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半夜裡周氏又醒了兩回，起來翻翻晾著的野菊花，生怕挨在一起的捂壞了，每次都要去北屋給夏魚攆攆蚊子，見她睡的不安穩，還會特意打會扇子，才離開。

日升星隱，夏家門口的水塘裡波光粼粼的映著日出的橘紅時，夏魚才漸漸甦醒。

此時村裡去鎮上的牛車已經快到鎮上了，夏魚懊惱自己的懶惰，埋怨家人不叫她起床，耽誤了去鎮上，結果非但無人支援，還不輕不重的捱了一頓批評，內容就是不愛惜自己，私自上山……

夏魚裝糊塗，呼嚕呼嚕的喝著稀飯，吃著餅子就著菜，一覺醒了，她餓得不行，覺得能吞下一頭牛。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吃了十來個餅子了，她娘一共才貼了二十幾個，關鍵是還沒飽……

“我，是不是吃的有點多？呵呵……吃的興起忘了控制，娘我以前也這樣嗎？”夏魚有些忐忑，原主的記憶不靠譜，這胃可是原裝的，或許以前就是如此，“我最近餓得特別快，老覺得吃不飽……”

被點名的周氏有些尷尬，還是做爹的反應快，“以前都是不夠吃，哪知道你多大飯量。再說哪多了，爹以前在外面做工時，飯管飽，我一口氣能吃十五個，你這算啥，乾的活多，餓的就快。秀玲，你再去做點，小魚這點哪夠。”

“哎，好的，我這就去。”周氏丟下碗筷就去廚房了。

夏魚感覺她爹避而不談，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牛，這完全沒有安慰到她好吧，先不說是不是真的吃了十五個，就算是真的，她爹一個成年勞力吃的本就多，可她才十二歲。

本想叫著周氏，可轉念一想剩下這點也不夠一家人吃的，就沒出聲。

等吃完飯，夏魚和小荷兩人一人被塞了一個香噴噴的水煮蛋，還被逼著當面吃完。這可是吃獨食，夏魚哪肯，可惜周氏兩口子和夏立根都覺得理所當然本該如此，好說歹說他們也只願意嘗一小口蛋白，營養的蛋黃碰都不願意碰，最終都便宜了上山受苦的兩姐妹。

吃過飯，夏魚特意去看了看被照看的十分穩妥的野菊花和兔子，還好，花朵沒有捂著，兔子也餵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