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歸家
這條重新選擇的上坡路,陡度相較於下來時走的那條要好上很多,可夏魚小小的身板要抱起一個高大的少年,還得小心不被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內裡艱辛可想而知。
她倒是可以豁出老臉來個公主抱,可懷裡少年正使盡渾身解數來表達抗拒:儘量後仰的身體,偏轉的臉頰,通紅的脖頸。
夏魚暗暗嘆了一口氣,多思無益,快點上去省得小荷擔心才是重點。
拖著沉重的步伐,夏魚努力堅持著,她能想象到此刻的表情有多麼的猙獰,覺得已經走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可才爬了不到三分之一,彆扭的姿勢耗盡了她的體力和耐心,雙臂疼的快要抽筋了。
小巧的鼻子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還是覺得呼吸困難,被迫微張著小嘴輔助呼吸,剛開始還好,可不過一會就覺得撥出的氣息也開始辣嗓子,此時已經無暇顧及額角的汗珠,還有懷裡安靜的少年。
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後面的路程完全無法堅持,即使勉強爬上坡頂,還要趕時間出山,此時就已經開始頭暈目眩了,她不可能一直以這種彆扭的方式抱著他。
正在思考解決方案的夏魚,突然聽到了一直努力隱形想當透明人的少年的聲音。
“你,你能換個姿勢嗎?”顧清柏扭著頭看向他處,聲音裡很有些惱羞的意味,好在冷靜了不少言語清晰。
夏魚:……
這是被嫌棄了吧?自己累的半死,他還在這挑肥揀瘦,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願”!
“好吧。”夏魚咧嘴一笑,就將人打橫抱起,也不管對方是否滿意,“如你所願!”
夏魚覺得子的笑容一點很惡劣,不過解氣啊,從見到他除了一開始說了句麻煩了,到目前為止連句謝謝都沒,年少面薄少言羞澀都能理解,可繃著張臉就不對了吧,她又不欠他什麼。
“你!不知羞恥,快放我下來。”攻擊性的語言,從哪雙薄唇中,澎湧而出,說完就後悔了。
夏魚惱羞成怒,直接將人丟了下去,“你到底想怎樣?如你所願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這女子,怎麼這般……算了,你非要如此就不能換個方式嗎,要麼像掐只青蛙一樣,要麼就像抱……”他說不出口,堂堂男子漢,像個女人一樣被人那般抱著,抱他的人還是個女子……
夏魚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天色,少年的抗拒都寫在臉上,真的沒時間了,她倒是想揹著他,可身高比她足足高了兩個頭揹著困難不說,她還要背東西!
她自己還有好些東西要背,要麼他適應,要麼她回去叫人,問題是天黑山裡也危險,蛇蟲鼠蟻先不說,保不齊還有財狼野豬。這坡下林深樹密,至少也要把他弄到開闊地段。
剛才下來時就差點跌倒,她可不想再特意花時間跑一趟拿東西,若是天黑之前回不了家問題就大了。
“拖死狗一樣拽著你的頭髮拖你上去怎樣?或者你自己爬上去……”夏魚低頭俯視地上少年。
見他只顧大喘氣,不出聲,夏魚突然就不想再和一個叛逆期的傷患計較,將東西放下,惡狠狠看了這難伺候的大爺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清柏看著遠去的背影,有些手足無措,就這麼被放棄了嗎?是怪他態度太惡劣嗎?傷人的話脫口而出,早就後悔了,如今再道歉挽回不知行不行?
罷了,還是不為難人家一個小姑娘了……
他暗自咬牙調整身體,半晌才靠著雙手和完好的右腳,一步步往上爬,回頭看看身後的竹簍和弓箭……若有機會,以後再來拿吧。
爬了不到兩米,就體力不支的靠著一棵樹停了下來,伏在地上喘息,看著漸漸西下的太陽,心急如焚,他不怕吃苦,也不怕死亡,只是放不下家裡年邁的奶奶……
他既沒有完成光復門楣的使命,也沒有照顧好至親,一事無成,來日九泉之下也無法面對爹孃和顧家的列祖列宗,若是奶奶在為他傷心病倒……
正在他以拳捶地,心如死灰時,上面傳來了聲音,先是砰砰砰的坎木聲,然後又傳來拖拽的聲響。
還有傻丫的聲音,她在和一個小女孩交流,聽對話內容是在編什麼東西,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他算是救過傻丫父女的,不知拿出此事,再道歉,會不會讓她改變主意?
試了幾次,嘴張了又閉上,好不容易出聲,上面又出來一陣大力的拖拽聲,完全掩蓋了他的聲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這麼耗盡了。想起,夏家中午送來的吃食,還有那滿滿缸的水,還有牆邊兩滿桶井水,再沒了理由。
爬吧,為了奶奶,也不能死在這裡。
正爬氣喘如牛的爬的起勁,突然聽到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請問需要幫忙嗎?”
“需要!謝謝!”這是才發現夏魚身後拖著一個木筏,有些莫名其妙,可此時夏魚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只要她願意,他甚至做好了禿頂,像死狗一樣被拖拽出去的準備。
只要能活著出去照顧奶奶就好,仰著頭努力調整面部表情使它更柔和,雙眼直視她的眼睛,儘量使發出的聲音顯的更真誠,“抱歉,方才是我口不擇言,我向你道歉,麻煩姑娘救我出山,來日定有回報。”
然後,他就見到了夏魚略顯滿意的微笑,也明白了那個筏子的作用,這夏魚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很多很多。
他被拖上了坡,不是被殘忍的拽著頭髮,而是舒服的躺在筏子上,被拖著前進。
此時正被拖著行走在山間草地上,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小丫頭,夏魚的妹妹夏荷,筏子上還放著揹簍竹籃之類的,甚至還有他的弓箭。
為了節省空間,他現在是坐著的,甚至還要扶著一個大大的裝滿東西被密封著的揹簍,保證它在行進中不會掉到地上。身下的木頭硌的難受,顛簸中難免會碰到傷腳,可他已經很滿意了。
“顧大哥,你是怎麼掉下去的?”小丫頭好奇的欣賞著身下的筏子,對二姐的佩服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她什麼都懂,對她還好,連她都不用走路了。
“我追一隻兔子時崴了腳,不小心掉了下去,這裡危險,你們怎麼來了?”顧清柏對小荷的態度很溫和,耐心的解釋其中的過程。
正偷摸打量拉著藤條前進的夏魚,那藤條連線著筏子,突然見她回頭,趕緊轉移視線,就聽夏魚的聲音,“小荷,你認識他?”
“二姐,你中午還去他家了呢,他就是顧清柏,就是打獵很厲害的那個。”小荷對姐姐的失憶後的無知已經很適應了,這兩天遇見村裡人,姐姐經常不記得,都是他和哥哥在提醒。
顧清柏側頭聽著小丫頭主動和他解釋,才知道傻丫好了之後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夏魚回頭看向少年,內心翻滾,說好的孔武有力,擅長打獵呢,就這身板還能打到獵物,挑桶水都困難吧,看來幫忙挑水還做對了。
最初以為秀才家的孩子定然也是個文弱書生,畢竟這年代講究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沒道理父親是個秀才孩子是個單純的農戶。於是好心幫忙挑了水,後來被告知是個敢進起雲山、善打獵,常吃肉的獵戶,於是她也幻想了一個孔武有力面板黝黑的獵戶形象,可如今……都幻滅了。
夏魚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那捆柴,覺得快解放了,那應該就是這顧家小子砍的,把他放在那裡再回去叫人吧。
夏魚覺得她需要緩緩,那裡正好有一小塊略平坦的地方,到了那裡先休息一下再啟程,她雖然尚有餘力,可扛不住肩膀勒的生疼,大力士不是那麼好當的。
最初她以為拉一個他就會困難,後來發現就算妹妹上去也輕鬆自如,甚至把揹簍竹筐也放了上去,還能拉動,雖然會有些吃力。
遇到狹窄或者不平的路段兩人都可以下來,夏魚把筏子弄過去後再把顧清柏搬上去,上上下下幾回,終於快到目標點了。
“前面的柴火是你砍的吧?”夏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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