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嘞明軍爺爺,這些都是主子們剛從赫圖阿拉北邊抓來的生女真,不怕死,可厲害得很,一個人可以打十個漢人·····”看來局勢發展和他所料的一樣,阿敏狗賊這麼短時間內便發動了反擊。
“明軍爺爺,莫要殺我,我會騎馬,也幫你們殺·····”
劉招孫眼閃過寒光,騎槍飛速刺出,包衣奴才還沒反應過來,脖頸便被刺了個對穿,嘴裡發出呵呵聲響,軟軟倒在地上。
劉招孫看也不看那包衣屍體,招呼幾個家丁上前:“再叫幾個人來,隨老子去殺阿敏!”
兩個家丁愣了片刻,他們都是悍勇之輩,早不看重生死,只是聽十三爺這麼說,兩人感覺有些驚訝。
劉招孫看出他們心思,笑道:
“後面幾千建奴就要圍上來了,咱們沒有別的路,殺過去,從北門出去!”
兩名家丁齊聲答應,立即調馬去招呼其他人。
此時火光四起,地面上到處都是受傷亂跑的包衣兵,鑲藍旗戰兵和馬兵開始集結。
身後家丁們剛才衝陣的地方,此時密密麻麻站滿了戰兵,他們中至少有一半已經披甲,精良鎧甲放射著冰冷的光澤。
集中兵力斬殺阿敏,即便不能宰了這狗崽子,也能趁亂逃出去。
家丁們陸續趕來,粗略清點了一下,剩餘兩百六十多騎,短短半個時辰不到,便折損了三十多人。
劉招孫環顧四周,家丁各人身上都沾滿血跡,也不知道是建奴的血還是自己的。
背後傳來滿語喊殺聲,隆隆馬蹄聲,這些鑲藍旗勇士,剛剛勝過杜松、馬林,士氣高漲,突然被明軍夜襲,被火箭和萬人敵輪番轟炸,有些人還被狂奔的包衣踩傷,他們心中如何不惱怒?此時各人無不想將這夥明軍騎兵活捉,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劉招孫身體微微顫抖,剛才血戰時他只顧砍人,並不覺得恐怖,這時聽到隆隆馬蹄,才意識到建奴真正實力,整個營地彷彿都在顫抖。
“奴賊上來了!十三爺,裴某先走一步!”
裴大虎調轉馬頭,面朝追兵方向,手執騎槍,準備驅馬衝陣,進行最後的戰鬥。
他馬頭剛剛撥轉,韁繩被人扯住。
“老裴,走,隨我斬殺阿敏!衝出去!”
這時,南門傳來慘叫,成百上千支輕箭劃破夜空,如雨點般傾瀉在鑲藍旗戰兵頭頂上。
很多沒來得及披甲的戰兵被輕箭射中,哀嚎著在地上亂滾。
“是朝鮮人輕箭,金應河來援助咱們了。”
劉招孫大聲呼,收攏家丁繼續衝鋒,他舉起線槍,指向阿敏大帳:
“衝!殺阿敏,斬阿敏首級者,總兵爺有重賞!”
兩百六十名騎兵排成嚴整陣列,十人一隊,開始輪番向前衝鋒。
排山倒海之勢朝中軍大帳衝去,一些未及躲閃開的包衣兵被馬頭撞倒,淹沒在奔騰的馬蹄中。
中軍大帳附近,阿敏麾下最精銳葛士哈發動反擊,他們站在側翼三十步外,用重箭朝明軍家丁射擊,在這個距離內,威力強勁的破甲弓可以穿透雙層鎧甲,在他們凌厲攻擊下,很快便有家丁被射中墜落。
家丁頗為兇悍,在遭到戈士哈襲擊後,也立即發動反擊,他們逼近敵人,用三眼銃還擊,雙方相互對射,殘忍的交換著死亡。
劉招孫見狀,怕家丁傷亡過重,大聲呵斥道:“不要管他們,向前衝!”
這些戈士哈數量不多,他們是八旗之中最精銳的武士,區區十幾人便能給兩百多騎兵造成嚴重威脅。
“浙兵應當到了,讓金應河掩護浙兵去北門結陣!”
變化總比計劃快,按照原本計劃,此時鄧起龍應該和金應河一起,在南門與鑲藍旗戰兵對戰,掩護家丁從南門撤離。
沒想到阿敏防備竟如此空虛,只是一個衝鋒,便快要將大營擊穿。
當然,此時再要回南門,卻是不可能的,劉招孫估計,身後至少有三千多真夷戰兵在追擊他們。
一名家丁掉馬去通知金應河,劉招孫望向家丁背影消失在混亂的大營中,默默為他祈禱。
阿敏中軍大帳就在眼前,斬殺阿敏只是說說而已,衝擊中軍大帳,才能吸引鑲藍旗主力,金應河鄧起龍便能更容易攻破北門。
總體來說,夜襲頗為順利,只是眼下被殺死的,大都是些包衣輔兵,這些輔兵填壕挖溝還可以,真到了戰場上和別人拼命,肯定沒什麼戰鬥力。
鑲藍旗七千人馬,如一頭恢復神智的巨獸,正揮舞爪牙,要把他們這幾百人咬死。
眾家丁剛衝了一半,前方出現越來越多的建奴死兵。
這些死兵來自赫圖阿拉往北更偏遠的深山密林,也被稱為生女真。
相比建州女真,生女真部落發展落後,戰力更為強大,被建州女真擄掠來,打仗時作為炮灰衝在前面消耗敵人火力。
死兵們手持厚盾,排成嚴整佇列,擋住眾家丁去路。劉招孫看那盾牌厚度足足有三寸,知道重箭根本無法將其洞穿,更別說是三眼銃。
如果用線槍或馬刀劈砍,這兩百多人便會陷入與死兵的鏖戰中,等後面戰兵圍攏過來,大家便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裡,劉招孫下令繞開死兵陣列,從旁邊疾馳而過,將各人身上剩餘的萬人敵、灰瓶等物全部扔向死兵方陣。
死兵不等騎兵靠近,便用步弓射擊,還好周圍光線昏暗,對方又是從明亮處攻擊明軍,大多數箭支射偏。
重箭嗖嗖從劉招孫頭頂掠過,身邊幾人中箭落馬,剩餘家丁緊貼馬腹,堪堪躲過弓箭射擊,繼續往北衝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