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後金兵射來一些毫無準頭的輕箭,其中很多都射在包衣阿哈身上。“告訴主子,別射箭!咱們的人還在雲梯上!”
曹忠清運氣爆棚,沒有參與第一波攻城,而是站在雲梯下面吶喊助威,明軍金汁潑下來時,他及時躲開,明軍火銃響起時,他已經跑到壕溝後面。
主子們當然不會因為幾個包衣阿哈的性命,而放棄殺傷明軍火銃手的大好機會。
回應曹忠清的,是一波更密集的箭雨。
煙霧散去,倖存的包衣奴才們來不及慶幸,一桶桶桐油從墩堡上傾瀉而下,下面的包衣無處躲閃,頭上身上都被澆滿桐油。
費英武和那巴牙剌相互看了眼,兩個女真人臉色鐵青,大汗當初攻打清河,也沒見明軍抵抗如此頑強。
火把從垛口扔下,城下頓時化作一片火海,包衣奴才像闖入火堆的老鼠,四處亂竄,很多人全身被火焰包裹,後腦勺上金錢鼠尾辮吐著火舌,看起來頗為恐怖。
一些慌不擇路的包衣阿哈,情急之下,掉頭衝向壕溝後督戰的真夷甲兵,旋即被他們的主子用重刀長槍殺死。
費英武咬牙切齒,剛才這番火攻,包衣至少又傷亡過一百多人,連攻城的雲梯和盾車都被明軍燒燬,周圍可以砍伐的樹木都被明軍砍光了,想要再次組織這樣的進攻,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倖存的包衣被眼前這地獄般的場景嚇住,發瘋似的往後逃去,他們中大多數還沒逃回便被主子被射殺。
曹忠清越過熊熊燃燒的盾車,怒不可遏望向墩臺上的明軍,大聲喊叫:“主子,放箭!射死這些明狗!”
片刻之後,箭雨再次覆蓋墩臺,三輪箭雨過後,墩臺上明軍火銃手幾乎全部被射死,有些人身上被插滿十幾支箭羽,釘死在垛口上。
在二貝勒阿敏的催促下,佛朗機炮終於來了。
曹忠清跟著一百多個倖存包衣,推著十二門弗朗機炮,緩緩向靖安堡推進。
包衣不停將擋在前面的屍體挪開,為火炮前行掃清障礙。
“等會兒開炮,打死你們這南蠻子!”
順著曹忠清位置朝前方望去,可以看見墩臺上殘存的明軍銃手正在填裝火銃,還有些中箭受傷的遼民壯丁在地上亂爬,隱約能聽見他們慘叫。
曹忠清顧不得擦掉額頭汗珠,對城頭遼民惡狠狠道:
“吃裡扒外的東西,不幫著打南蠻子,還要和大金為敵,老子等會轟死你們!”
曹忠清說罷,轉身對身幾個推炮包衣吼道:
“你們幾個懶狗,快些推!耽誤主子大事,老子剮了你!”
那幾個包衣抬頭瞪曹忠清一眼,其中一個身材粗壯的,索性將手從炮車上挪開,走到曹忠清面前,和他對視,臉上橫肉微微抖動。
“怎的?老子說錯了?”
曹忠清猛地拔出腰刀,等那包衣再上前一步,便要結果他性命。
這時,後陣上來一名鑲藍旗馬兵,他本是塘馬,要給主子傳遞軍情,見這兩個包衣不好好幹活,打馬過來,揮鞭狠狠打在曹忠清臉上:
“狗奴才,再敢偷懶,老子把你剁了餵狗!”
曹忠清突然被主子打了一鞭子,心裡頗為委屈,只是抱著臉,臉上賠笑。
前面一架弗朗機炮已經就位,越過壕溝,來到距離墩臺不足三百步的位置。
一隊明軍投降炮手組成的後金炮兵,從後陣匆匆趕來,在弗朗機炮前一陣比比劃劃,最後炮手點燃了引線。
轟隆一聲巨響,墩臺像是被巨人撞了一下,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搖晃起來,墩臺箭樓上倖存的明軍,如落葉般紛紛墜落。
接著,其他幾門佛朗機也相繼響起,木製箭樓被炮彈打的噼裡啪啦,木屑橫飛,那些一時未死的明軍被迸飛的木屑擊中,全身如同刺蝟,在地上痛苦掙扎扭動。
幾個頑抗的明軍,終於精神崩潰,丟下鳥銃、弓箭,直接從箭樓上跳下去,他們被摔斷雙腿,在地上哀嚎。
前排包衣兵如同打了雞血般,抬起地上還沒有燃燒的雲梯,直接搭在箭樓上,三步兩步便爬了上去,他們揮舞重刀長槍,在磚石瓦礫間走動,將那些沒有死透的明軍一一砍死。
一隊包衣從城牆下攀援而下,從裡面將吊橋放下。
費英武望著墩臺上升起的鑲藍旗大旗,揚鞭指向西北,對他身後的六千真夷戰兵,命令道:
“進堡!殺光南蠻子,大汗有令,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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