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立即加快腳步朝明軍土牆衝去,土牆後面再次響起密集的火銃啪啪聲,劉招孫站在城牆上,可以清晰望見衝在前面的包衣阿哈幾乎全部中彈,氣勢如虹的包衣進攻迅速瓦解,包衣兵陣型被一下子打亂,大部分人驚慌四處亂跑,還有些則躲在死屍後面,對著土牆後的明軍射箭。護城河這邊的包衣知道這是最好的渡河時機,明軍炮手還沒從炸膛的恐懼中緩過神來,剩餘的佛朗機也停止發炮,有些炮手已經想要轉身逃走。
趁著明軍炮擊間隙,倖存的包衣兵迅速透過浮橋,朝北岸逼近,後面跟著的死兵,部分已經踏上對岸土地。
一時之間,土牆前面的敵軍人數達到兩三千人,死兵們取下重箭,和土牆上的明軍火銃手對射。
已經過河的包衣兵用繩子拴柱浮橋上的盾車、雲梯,拼命朝岸邊拉拽,雲梯剛被拖拽過來,便有包衣使盡全身力氣,推著盾車嚮明軍土牆前進。
“讓白桿兵出擊!半渡而擊,不要給死兵接陣!”
劉招孫沒有別的選擇,白桿兵與建奴一樣,都是悍不畏死,他們或許可以剋制後金軍。
開原北門被從裡面緩緩開啟,輔兵們將一根孩童手臂粗細的鎖鏈用力攪起。
一身白袍的秦建勳率領一千白桿兵,快速登上土牆後面的坡地,站在火銃手後面,苦戰一個時辰的火銃手們,紛紛讓開道路,白桿兵迅速在各個通道前集結,等待秦建勳釋出最後的命令。
一支重箭嗖的射在土牆凸出部位置,弗朗機旁邊的那些炮手,都是巴牙剌重點照顧的物件,這些炮手大都沒有披甲,被弓箭擊中後很快便出現傷亡。
倖存的炮手不敢再待在原地,也不敢繼續開炮,待在原地會被巴牙剌重箭射死,繼續開炮很有可能炸膛。
劉招孫一揮手,上來一隊火銃手取代了炮手位置,他們立即瞄準死兵進行對射。
女真死兵距離城牆一百多步,終於停下,開始用弓箭射擊城牆上出現的任何明軍!
劉招孫望著蜂擁上前的女真死兵,前陣部分遼兵有些人想逃走,被家丁連砍殺三人,稍稍穩定住局勢。
他眼前浮現出沙尖子大營浙兵潰敗的一幕,畫面和眼前何其相似,遼兵、白桿兵戰力雖強,然而畢竟不是新式軍隊,想要讓他們敗而不崩,卻是很難的。
忽然,土牆後傳來爆炸聲,抬頭望去,只見土牆後面不遠,一門孤零零的弗朗機炮正在對護城河浮橋炮擊。
弗朗機炮後面,兩個炮手配合頗為完美,引起了劉招孫注意。
這兩個炮手對不斷接近的箭簇視而不見,而是忙著發射炮彈。
其中一人蹲在火炮後,從兩塊護板之間探頭看著對面浮橋上的盾車,另外一人朝炮筒中加入封閉好的火藥,找到火藥引線,便用點火叉棍點燃。
轟隆聲悶響,土牆周圍的煙霧漸漸散去後,浮橋靠近北岸的橋面被打出個缺口,十幾個準備上岸的包衣兵,被迎面而來的炮子擊中,立即變成了一塊塊肉塊。
兩名炮手打完一炮,沒有停歇,立即重新忙碌起來。
“這兩人是誰?”
“回大人,個子高的,名叫韓真義,個子矮的,名叫王長之,都是薊州來的,”
韓真義將剛才發射完的弗朗機子銃換下,根本不在乎頭頂嗖嗖飛過的重箭,他快步來到炮身前,旁若無人的用蘸水的鴨毛刷清理了一下母銃銃膛,等裡面水分稍幹,將旁邊準備好的子銃換上。
佛朗機炮組一共五人,一個炮長,兩名炮手。一名裝填手和一名清膛手。
現在跑組就剩下兩人,其他人要麼已經逃走,要麼成了地上的屍體。
從劉招孫的位置看去,這兩個炮手幾乎是兩個人面對著越來越近的死兵大陣,有點螳臂當車的味道。
劉招孫對這兩個炮手頗感興趣,覺得這兩人身上有種不動如山的氣質,自從義父劉綎死後,他已經很少感受到這種氣質了。
“王長之、韓真義。”
劉招孫在心裡默唸幾遍,記住了這兩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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