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就這麼被你毀了
何顏美又驚又怒,昂貴的鞋子在地上亂蹬,徒勞地試圖躲閃那女人腳上甩下的泥水,眼淚混著蛋液往下淌,精心描繪的妝容徹底花了,像個拙劣的調色盤:“不是我,你瞎了嗎?神經病!放開我!我的衣服!”
現場一片混亂,雨絲混合著腥味、尖叫和怒罵。
周予白的車停在稍後位置。他剛推開車門探出半身,正好將這混亂的全程盡收眼底。
他僵在門口,桃花眼裡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錯愕,隨即眼神複雜地側頭,看向車後座安穩坐著的雲晚。
雲晚平靜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鬧劇,唇角似乎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她偏過頭,正好撞上週予白探究的目光,慢悠悠開口:
“周老闆。”
“我說過的吧?”
“你衣服要是弄壞了……可不能怪我。”
“有目共睹,這次我可是連它的一根線頭都沒碰著。”她攤開那雙素淨的手,一臉無辜地捻了下佛珠。
周予白盯著她,眼神深邃得像探照燈,彷彿要在她淡定的面具上燒出個洞來。
他磨了磨後槽牙,指著外面尖叫狼狽變“蛋撻”的何顏美,語氣帶著玩味和一絲瞭然的洞察:
“雲小晚……”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有‘詐’?”
“我是真不知道。”雲晚開口,“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會發生這事?”
周予白挑眉,臉上寫著‘你看我信嗎’。
雲晚指尖慢悠悠地捻過一顆溫潤佛珠,彷彿在組織措辭。
陽光終於刺破雲層,透過車窗,在她素白的手指上投下一抹淡金的光暈:
“今天早上吧,我這右眼皮就跟上了發條似的,”她用空著的那隻手比劃著跳動的眼皮,“突突突突,跳得我那叫一個心慌意亂。刷牙的時候還聽見倆老烏鴉擱我院子外頭樹上叫喚,‘嘎——嘎——’。”
她模仿得惟妙惟肖,透著一股子大雜院兒老太太講古的鮮活。
“忒瘮人!”
她總結陳詞,表情帶點恰到好處的後怕。
“我就琢磨呢,這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烏鴉叫又是報喪,雙管齊下不得出點啥么蛾子?”
周予白維持著他那個高難度姿勢,眼皮也跟著抽了抽。
“所以?”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所以,”雲晚攤手,一臉‘這還用想嗎’的天真,“我就尋思著,得穿身經髒的!最好是別人家的!”
她眼神特別“真誠”地掃過周予白。
“這不就瞅見周老闆您那身‘盔甲’了麼?”
“您瞧,我這‘災’,是避過去了。”下巴朝窗外混亂處抬了抬,“可沒算到它還能精準打擊,誤傷友軍呀!”
周予白的表情裂了。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雨幕中,何顏美被蛋液糊得面目模糊,周予白那件沾滿腥臭液體的高定西裝,此刻正無比淒涼地掛在她身上,從奢侈品直接淪為一次性的生化汙染防護服。
她哭喊掙扎,那件衣服隨著她的動作痛苦地扭曲變形,汙得沒眼看。
“雲晚!”周予白帶著顯而易見的咬牙切齒,指著窗外那幅慘不忍睹的‘行為藝術’,“我那件高定!小羊絨混絲,暗線月影紋!法國老師傅一針一線縫了仨月,義大利原廠的染色!就這麼被你毀了!”
雲晚捻佛珠的手都沒停,反倒更歡快了,“哎,周少此言差矣,這可不是我毀的!”
“你也聽到了,我還專門打電話給何顏美,讓她別動那件衣服,奈何她不聽啊!真是太不幸了!”
她搖頭嘆息,語調裡的惋惜假的不能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