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開局在陽穀縣當都頭

第100章 走走走,睡覺去

府衙之中,蘇武當著程萬里與一應官吏的面卸甲,如此也好落座來說事。

倒是蘇武甲冑一卸,程萬里就來問:“看看,哪裡中得兩矢?”

莫不是程萬里還有懷疑?顯然不是。

程萬里還真有幾分關心,蘇武也知道,程萬里這人,其實當真不錯。

蘇武也當真是個坦胸露乳,胸前兩矢,已然連血痂都落了,只有新鮮傷痕。

程萬里當真來看,看得是連連嘆息:“這般兩矢,若是當真插進去了,豈不當場殞命?”

“無妨,只傷皮肉,還是相公在東京甲仗庫裡要來的甲極好,救我兩命!”

蘇武笑著說,便是沒有這好甲,他也不敢往前去先登。

程萬里又笑出來了:“看來,還當多要一些甲冑來才是。”

眾人也都來看,看得一個個連連咋舌,便是都沒見過,看個新鮮新奇,也感受一下戰爭的殘酷。

“好了好了,穿起來吧。”程萬里擺著手,又與眾人說:“下午接風宴,諸位都莫要來遲,此時,都散了去吧,本府有一些事單獨要與蘇都監說一說。”

眾人起身拱手,皆散了去。

程萬里便也先頭在行,去那後衙書房。

書房倒是有些奇怪的變化,左右牆上,多掛了幾幅字畫,以往都沒掛什麼東西,那正座之上,竟是還有匾額。

下面兩座之間,擺了棋盤。

書架上,書也多了起來。

難道是以往程萬里還沒當真把這裡當家來看?而今才有了歸屬感?

程萬里帶著蘇武進來,還先不落座,左右來走,一幅字面前,程萬里自己看了看,好似在欣賞打量,也問蘇武:“你也來看看這幅字如何?”

蘇武看得懂個甚?上前假意看了一番。

嘿,看懂了。

蘇武開口:“誒?這不是當今官家所創之字型嗎?”

程萬里便是一驚,也問:“你怎麼知道?”

蘇武怎麼知道?這事很隱秘嗎?不是人盡皆知嗎?“嗯……倒是無意得知。”蘇武只能這麼來答。

程萬里點著頭:“若是朝堂官員知曉,那倒是正常,你出身陽穀縣下,卻是也能知道此乃當今天子所創字型,著實有幾番見識啊……”

這是說蘇武跟得上而今文壇的時代潮流?就聽程萬里又問:“你說,我這一幅,臨摹得怎麼樣?”

蘇武認真看了看,反正寫得挺好,那就得遣詞造句了:“瘦金書,只在風骨,風骨在,便得其中之味,相公……”

“你竟是真懂得其中,直白說,不必模稜兩可。”程萬里插了一語。

懂了,蘇武再說:“相公多了幾分臨摹匠氣,少了幾分恣意灑脫,運筆之間,當如柳葉隨風,便是那份恣意灑脫!”

這不是看字,看的是人。皇帝趙佶日子多逍遙,藝術水平多高?程萬里能瀟灑得起來?“好!”程萬里如此一語,只道:“一語中的!那句柳葉隨風,就是官家之精髓所在,你這說得太好了,來日若是我當真能見得到官家,不免也要用你這一句來說,說官家是柳葉隨風!”

蘇武倒也不覺得多難,藝術這種東西,其實怎麼說都對。

“落座!”程萬里抬手一揮。

兩人落座,程萬里又說:“你啊,以往怎的不去走科舉呢?卻在衙門裡當個都頭?”

“倒也是喜歡舞槍弄棒……”蘇武隨口答著。

“可惜了,你還真讀過書,會下棋吧?”程萬里又問。

蘇武也懂了,今日知府相公是在試自己,點頭:“會,與孟知縣有過幾番對弈,從未贏過。”

“哈哈……來幾手。”程萬里笑著,便也往後面牆角窗戶看了幾眼。

蘇武倒是熟門熟路了,拿棋就下。

只待二三十手去,程萬里眉頭一皺:“你竟是……”

尷尬了,程萬里這棋藝,還真比不上那老孟義,蘇武也不過就是學了點智慧時代的開局新招,還是不求甚解學的……

“相公,孟知縣平常裡多鑽研此道,教過下官幾手……”蘇武甩鍋。

“好好好,不錯不錯,繼續繼續……”程萬里擦了擦額頭。

蘇武看著程萬里的模樣,這是該贏還是該輸啊?

只看蘇武執棋稍稍一猶豫,程萬里便來說:“怎麼?你還怕本府棋品不佳?只管下……”

那可當真下了,蘇武是信程萬里的,落棋而去。

只待再過二三十手,程萬里本是一直低頭看棋盤,卻是忽然抬頭:“誒,忘記了,還有一些正事與你說呢……”

“相公吩咐。”蘇武心中腹誹,我這馬上入中盤局勢要出來了,你就想起事來了。

“嗯……是那……樞密院興許這一兩日就要回文了。”程萬里說著。

這叫什麼事?公文還沒來啊。

蘇武點頭:“哦,那定是嘉獎之類的公文。”

程萬里點著頭:“嗯,當是如此,應該是如此吧……”

程萬里也沒啥事啊……

算了,蘇武自己來說:“下官倒是也有一事。”

“啊?你有事?那你快說就是。”程萬里點著頭。

“下官在青州那邊,遇到一個極好的人,他是萊州掖縣的知縣,名叫宗澤,年歲不小,五十好幾,他為官二十餘年,輾轉各地州縣,不論是軍事民政,無一不精,為人處世,老實本分,只管是兢兢業業,事事精通,勤勤懇懇……”

蘇武藉機來說,正是程萬里耍賴之時。

“哦,你這般說,那這個宗澤定是不錯。”程萬里點著頭。

“所以啊,下官就想,相公在這府衙裡,日理萬機,若是有這麼一個人在旁幫襯,相公不知能省多少事去,本就是一路知縣,調任到咱們府衙來任判官,豈不正好?如此,相公在府衙裡,豈不事半功倍?”

蘇武都是為相公著想。

程萬里點著頭:“好事好事,當真好事。”

“相公可當真覺得是好事?”蘇武生怕程萬里是敷衍。

程萬里立馬一本正經:“豈能不是好事?宗澤是吧?萊州掖縣知縣,這事不難,只待我書信來去幾番,老成持重之輩,正是我府衙裡缺的……”

程萬里也有程萬里的需求,那就是他其實以往沒在地方上當過官,這一點蘇武也知道,豈能不為相公著想?“恭喜相公,得一員良才!”蘇武認真非常。

“你啊,真是為我想得多!”程萬里也點頭,心中明白。

“那……”蘇武下意識看了看身前的棋盤。

“那你去忙吧……我這便去寫書信,我也忙!”程萬里擺著手。

蘇武起身一禮,去也。

只待蘇武一走,乖女就走進來了,低頭一看棋盤,只說:“父親你可……耍賴呢。”

“啊?什麼?”程萬里當真就往正座去寫。

“四個星角,父親只算勉強得了一處……中盤必然會崩……”乖女看得認真。

“哦,這事啊,適才為父心中想旁事去了,未曾認真。”程萬里只管伏案寫,讓自己顯得忙碌非常。

堂堂大宋朝進士及第,怎麼可能下棋下不過一個武夫?萬萬不可能的事!只聽乖女說:“他這招法也怪,父親這邊,自是棋譜裡學來的大雪崩,卻被他又爬又立,一點好處都不得……”

“別看了……來,幫為父加水磨墨。”程萬里臉上實在掛不住。

“嗯,來了……”乖女人在走,眼神還在那棋盤停留,近前來,也說:“父親當真生疏了……”

“嗯,生疏了。”程萬里隨口答著,還真是認真去寫請調公文。

“父親,蘇武還真不凡呢,頭前只以為他不過是個出身低微的粗鄙武夫,而今再看,其人胸中有溝壑,不是一般人等。”

“是啊,為父也知道呢,如此甚好啊,便是這般人才好相交,若真是董平那般武夫,那豈是人過的日子?”

程萬里依舊是隨口答著。

“父親當籠絡住才是,人才難得。”乖女顯然當真是這府衙裡第一謀士。

“是啊,他這般待為父,為父自也萬萬不會虧待他。”程萬里寫著寫著,又上下文看一遍,又說:“所以啊,蘇武推舉的這個宗澤,定也不會是一般人。”

“只是年歲大了些,當不得幾年差事就要致仕了。”乖女也認可,但也一眼看到了宗澤的短板。

“能用幾日算幾日吧,這府衙裡的事,當真千頭萬緒教人煩悶,宗澤若來,定也鎮得住。”

程萬里看得一遍上下文,起身了,便是喊人進來,信封火漆封好,快快發出去。

然後,起身去赴宴。

宴席就在孟娘正店,府下文武皆到,也還有鄉紳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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