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家

雲大軍抹去眼淚，強撐起一個笑容揉了揉女兒的腦袋，“菀兒說的對，爹不哭了。”

他轉身看向雲老頭時，眼神已是一片冰冷，“雲叔，給個準話吧，這家今天分不分？這關係斷不斷？”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

雲老頭放下旱菸杆，渾濁的老眼微微發紅。

這個向來懦弱的老人此刻卻異常堅定，“分！斷！從今往後，咱們就是陌路人！”

“好好好！”雲老太拍著大腿叫好，“總算能甩掉這個災星了！”

她滿臉喜色，彷彿甩掉了什麼瘟神。

“住口！”生產隊長厲聲呵斥，“再敢宣揚封建迷信，扣你們家三十工分！”

雲老太頓時噤聲，卻仍不甘心的瞪著雲大軍一家，“既已斷親，還不快滾出我們老雲家！”

圍觀村民譁然。

“好歹讓人家有個落腳處啊！”

“大軍幹了這麼多年活，總該分些家當！”

老雲家其他人立刻跳出來幫腔。

老三媳婦叉腰叫罵，“一個野種也配分我們老雲家的東西？”

老四更是唾沫橫飛，“白養他這麼多年，不知感恩的東西！”

雲菀冷眼看著這群人醜陋的嘴臉，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她輕輕拉住父親粗糙的大手，聲音清脆的讓所有人都聽得見，

“爹，不要就不要。這些腌臢東西，白送我都嫌髒。”

小姑娘的話像一記耳光，抽的老雲家人臉色鐵青。

雲大軍挺直腰板，上前一步，青筋暴起的拳頭攥的咯咯作響。

他目光如炬的掃視著老雲家眾人，“你們那些破銅爛鐵我一件都不要，但屬於我大房的宅基地，今天必須給我吐出來！”

村民們立刻群情激憤，揮舞著胳膊齊聲吶喊，“宅基地必須給大軍！”

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生產隊長磕了磕菸袋鍋，一錘定音，“老雲家的，別的可以不給，但這宅基地是大隊按人頭分的，你們賴不掉！”

老太太眼見大勢已去，只得撇著嘴，施捨般甩出一句，“不就是塊破地嗎，拿去就是！”

這時雲富生突然擠到前面，雙臂抱胸，趾高氣揚的宣佈，“不管你們選哪塊，老宅後面那塊想都別想！”

雲菀敏銳的注意到，雲富生說這話時眼神閃爍，嘴角不自覺的抽動，這是他說謊時慣有的小動作。

雲富生回想起上輩子的記憶，那一小塊不起眼的宅基地前世老太太就給了大房，可誰曾想後來竟成了拆遷的香餑餑！

這輩子，大房無論如何也別想再佔便宜！

老太太急的直拍大腿，“乖孫啊，那塊地最小最偏，給他們正好……”

“奶！”雲富生粗暴的打斷，湊在老太太耳邊嘀嘀咕咕。

只見老太太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竟破天荒的點頭應允。

雲菀冷眼旁觀這出鬧劇，突然踮起腳尖拽了拽父親的衣角，“爹，咱們要村東頭那塊吧。”

她聲音清脆，卻暗藏玄機，“依山傍水，以後種菜打水都方便。”

葉琴和雲澤陽立即會意，連聲附和，“對對，東頭那塊最好！”

雲大軍揉了揉女兒的腦袋，轉身對生產隊長鄭重道，“叔，我們就要東頭那塊。”

他特意提高音量，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從今往後，我們大房和老雲家，橋歸橋，路歸路！”

話落，雲大軍轉身看向妻兒，滿臉憨笑，“咱聽你們的，以後這塊地就是咱們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