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政並不知道,他昨夜預言的事情,在今晨就得到了應驗。
就算知道,他也不會有什麼欣喜,只會更覺得這看似簡單的事情背後有多麼的雲詭波譎。
同樣,他也不知道,在他和周堅去往程氏私塾的路上,他們那個一向穩重的名儒先生,此刻有多麼的激動。
自從昨日下午做好了楹聯和詩牌,程碩便開始憧憬在老友們面前嘚瑟一番的場景。
而當昨日下午得知老友陸十安恰好也來到蘇州城中訪友的訊息時,他的激動和期盼就更上了一層樓。
等孩子們都到了,他在私塾中上了半堂課,便直接佈置了課業,吩咐眾人自習,而後便邁著匆匆的腳步離開了。
課堂裡,登時就像是落進了一百隻蒼蠅,低低的交談聲四起。
“怎麼回事,先生今日怎麼如此懈怠!”
“咋的?你有意見?先生懈怠點不好嗎?”
“就是,先生整日操勞,還不能享受享受了?”
“嘿嘿,當然好了。但是為啥啊?”
“著你們就不知道了吧,今日三叔邀請了他的幾位好友過府一聚,都是有名望的,所以三叔趕去招待去了。”
“那上午不會回來了吧?”
“不知道。估計不會了。”
教室最後的,周堅也跟齊政竊竊私語,“聽見了吧?你說先生為何這時候請那些好友來聚會啊?”
齊政想起方才看到的楹聯和此刻講臺上的詩,笑著道:“牛逼不裝逼,便如錦衣夜行啊!”
“啥意思?”
“沒啥意思,你該好好學習了!”
另一邊,程夫子出了私塾小院便快步來到了會客廳,人未至而語先達。
“諸位,久等了!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見諒見諒!”
踏入廳中,他拱著手,朝著廳中的四位老友客套起來。
“子豐兄,你邀請我們來,你這個正主卻遲到,合該罰酒啊!”
“誒,這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德厚兄開辦私塾,教育後輩,這是正事,我看啊,就罰三杯就行。”
“好你個李伯達,你這是不安好心啊!”
程夫子與眾人說笑兩句,旋即便看向一位一直微笑著的紅臉老者,振袖鄭重一禮,“仲平兄,好久不見,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紅臉老者回了一禮之後,笑著擺手,“別!我看你程子豐只是因為顯擺時多一個觀眾才如此開心罷了!”
頓起的笑聲之中,沒有人生氣,因為誰都知道,這位老友,並無惡意,只是一貫的毒舌。
當初還在朝堂之時,犀利的言辭曾懟得政事堂諸相都開不了口,【毒舌侍郎】的名號那可是經過陛下親口認定的。
另一個老者笑著回擊道:“仲平兄,你就不怕你猜錯了?”
陸十安隨意道:“我是一個穩重的人,如果我錯了,我會道歉。”
“哈哈,我沒聽錯吧?咱們這麼多年,誰聽過你道歉啊?”
“因為我從來不會錯。”
眾人:.程夫子笑著道:“這回請大家來,一則是自開啟了這私塾,有些日子沒聚過了,咱們還得常聯絡才是。二則是這私塾也開了快一年了,在下自己有些思考,也想請諸位賢達幫忙參詳參詳,看看能不能將這個私塾辦得更好些,也算不枉恩師教導與平生所學。”
他們幾人,都有過同窗學習的經歷,雖然時間長短各有不同,但抬出恩師的名頭既合理也能拉近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