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門外,周元禮和周陸氏聽見這樣的對話,相視一笑,眼底有欣慰,也有輕鬆。整個下午,周宅之中,平靜而祥和。
但知道這場風波的任何人都沒有對此有什麼不滿足。
平靜就像健康一樣,只有在經歷過苦痛之後,才明白它的可貴。
可偏偏,這世上的事總是很難遂弱者的願。
這叫麻繩專挑細處斷,這也叫樹欲靜而風不止。
當夜色悄然籠罩蘇州城,周宅明亮的天也漸漸黑了。
燈火在蘇州城的處處點亮,一道火光如在草叢中鑽行的蛇,直奔周宅而來。
領頭的捕快右手按著腰間的刀柄,昂首挺胸,看著面前一臉驚詫的周元禮,冷冷道:“周員外,本捕奉命,前來緝拿貴府一名嫌疑人到案,還請行個方便。”
周元禮連忙道:“元捕頭,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在下府上何人犯了何事?”
“今日下午城中死了個人牙子。據證人招供,貴府有人極具嫌疑。”
周元禮猛地心頭一驚,下意識問道:“誰啊?”
“齊政!”
元捕頭看著周元禮,“周員外,還請帶路!”
周元禮當即搖頭,大喊道:“不可能!齊政不可能殺人,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對周元禮的狀態,元捕頭見多了,當即沉聲道:“周員外,得罪了!”
說著手一揮,身後的捕頭便立刻衝入了院子。
他本人則朝著周家宅子的東邊走去,這兒一般就是家中長子居住的地方,按照情報這個書童有可能就在此間。
但是,正當他和問出齊政位置的捕快來到周堅的小院外時,一個身影卻匆匆跑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向溫婉的周陸氏顧不得所謂禮法尊嚴,更不顧自身安危,決絕地擋在小院門口。
“差爺,齊政他絕對不會殺人,他一直都在府上!你們搞錯了!”
元捕頭看著眼前的美婦,並沒有心思去欣賞對方美色,冷冷道:“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不要阻撓!”
“差爺,你們真的搞錯了,齊政他今天一下午都在府上,不可能犯下命案!”
“這位夫人,我再說一遍,讓開!”
元捕頭一聲暴喝,讓周陸氏身子下意識地一顫,腳下卻依舊倔強地站住了,“差爺,我求求你了,不信你召集府上的人問話,他們都可以作證!”
“我數三聲,再不讓開,別怪我們不客氣!一!”
周元禮也硬著頭皮走過來,擋在周陸氏身前,將一塊碎銀子遞向元捕頭,對元捕頭商量道:“元捕頭,您看此事可否先通融一下?”
元捕頭強忍著自己想要伸出的手,神色愈冷,“二!”
周陸氏流著淚哀求道:“差爺,求求你了,真的不能冤枉好人啊!”
“三!”
元捕頭冷喝一聲,身後的捕快便齊齊上前。
周陸氏雙膝一軟,竟要朝著元捕頭跪下。
這時候一雙手卻悄然將她扶住。
“夫人,不必如此。”
周陸氏扭頭看著齊政,卻見他衣衫整齊,神色從容,雙眸竟異常平靜,似乎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刻。
她哽咽道:“齊政.”
元捕頭和其餘捕快登時凝神,原來要抓的就是這個少年。
燈火在夜色中搖曳,在白牆上勾勒出張牙舞爪的魑魅魍魎。
齊政站在陰影包圍的中間,朝著周陸氏微微一笑,“夫人請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他們走。”
說完,他又主動張開手和周元禮擁抱了一下,藉機在他耳畔輕聲說了一句,“陸大人。”
周元禮心頭猛跳,竭力壓制著面色。
齊政鬆開手,轉身看向元捕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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