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天德十九年,四月初八。
蘇州三大書院招生文會如期舉行。
經過多年的宣傳和發展,這場原本的確只是三大書院提前招收優秀學生的文會,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場影響力覆蓋蘇州、常州、松江、廣德、湖州等地的文壇盛事。
同時,也如願成為了這諸府士紳豪商們推舉子弟的舞臺。
這深層的東西,老百姓並不知道,他們只是覺得熱鬧。
在這一天,哪怕那些是跟讀書人半點不挨著的那些蘇州城居民,也能唸叨幾句文會的訊息。
那最終的文魁,大名更是會傳遍整個蘇州府乃至江南,被許多人唸叨上一整年。
一大早,齊政和周堅便在護衛的護送下出了門。
周元禮夫婦二人倒是想陪著一塊去,但他們並非豪商,家中又沒有入仕官員,地位只算普通商人,壓根沒收到請柬,只能目送二人去往會場。
不過有齊政在一旁,他倆也不至於太擔心。
走在路上,齊政好奇地問道:“城裡賭場有開這個文會的賠率嗎?”
周堅歪著腦袋思索著。
等了半天,齊政也沒聽見回應,“還沒想到?”
周堅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想那麼久!”
“這不顯得對你問題的重視嘛!”
齊政:.一旁的護衛笑著開口道:“少爺,政少爺,城裡賭場還真沒開這個,或許是因為不敢玷汙書院吧。”
這些書院還用得著玷汙嗎.他腹誹一句,心頭卻不由多了幾分疑惑。
按理說這等盛事,又有名次之分的,賭場豈有不開盤的道理。
要麼是如護衛所說,不敢冒犯書院和讀書人,要麼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帶著掙一筆大錢的好機會就這麼沒了的遺憾,和幾分警惕的思量,二人很快便來到了蘇州城西面的夏駕湖畔。
這兒也是三大書院招生文會的舉辦之所。
曾經吳王泛舟避暑的夏駕湖比起曾經已經只剩下一小半了,但依舊頗為壯觀。
湖面上荷花初綻,蓮葉田田,幾處人造的小渠,將運河的水,送入湖中,汩汩如泉,將初夏的意境勾勒得淋漓盡致。
城中居民在湖畔已經早早佔據著有利位置準備圍觀,對於這樣的行動,不論是官府還是士紳,本就是要造勢的他們自然都是十分樂見此事的,沒有任何阻攔。
文會的主會場是從岸邊延伸到湖中的一處極其寬大的平臺,仿如一座巨型水榭,唯一的入口便是通往平臺那蜿蜒的橋。
會場周圍,還插著八面旗幟,上面寫著幾家商號的名稱。
據說這些位置,每個都能賣出近萬兩的高價。
此刻的入口處,許多讀書人打扮的少年和年輕人正陸續透過守衛處的核驗,走向湖中的會場。
護衛們送到這兒也都識趣停步,齊政和周堅一起上前,恰好在入口處碰見了厲飛。
厲飛瞥了一眼周堅身旁的齊政,“周堅,先生沒跟你說過,會場只允許參會者一人入內嗎?你還帶個書童,你真是好大的排場。”
周堅翻了個白眼,“我說你怎麼記吃不記打呢!上次你們丟大臉那回就跟你提過了,政哥兒早就不是我家的書童了。”
厲飛哼了一聲,居然沒再說話,直接走了進去。
瞧見這一幕,周堅還有點詫異,齊政卻沒什麼意外,經過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厲飛就是少年心性,單純地看周堅不順眼,兩人時常拌嘴吵鬧罷了,和那種心智成熟之後的純種壞人,還是有區別的。
二人朝著入口走去,守衛瞧見兩人手中程碩出具的推薦書,也沒多說,平靜放行。
這讓已經做好了被刁難準備的齊政心頭反倒有些不安。
沒有開盤,准入很輕鬆,聲勢還很浩大,難道真的是一場純粹的文壇盛事?
可能嗎?齊政暗中提起心眼,走入了會場。
會場北面,搭起了個略高一點的臺子,鋪以紅綢,上面擺著五張桌椅,居中一張,左右各兩張,顯然就是最尊貴的主臺所在。
在臺子兩側,擺著兩排椅子,看樣子是留給那些被邀請而來的大儒、士紳、豪商們的座位,上面居然還都貼著名字,頗為正式。
在這些椅子前方,便是一排排的桌椅,上面已經整齊地擺上了筆墨紙硯,毫無疑問便是參加文會的讀書人們參與的地方。
齊政粗略一數,約莫七八十張,在這個年頭,規模還是不小的。
在正對主臺的南面,擺著一排排的條凳,這些應該就是給如厲鴻這些書院學子前來觀禮的地方。
四面座椅,圍出中間一個三丈見方的空間。
當齊政和周堅來到會場,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周堅笑著跟齊政小聲嘀咕道:“政哥兒,我還以為今天會遇見什麼不長眼的生事兒呢,沒想到這麼順利。”
齊政挑了挑眉,“你高興得太早了。”
周堅一愣,順著齊政的目光,瞧見了一個衣衫華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