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又是半盞茶時間,黎思源興奮起身,高呼道:“在下有答!”
四周人瞬間興奮,北地第一才子終於要展現自己的實力了嗎?
聶鋒寒和李仁孝看著黎思源,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不是他們才學不高,而是他們此來,並非真的想成為孟夫子的弟子,這一路之上的心境,與這個對聯的要求說實話不大契合。
時間緊迫之下,確實有些為難。
在眾人的目光中,聶鋒寒朗聲道:“在下對的下聯是:十年讀書,書有味,味裡求真;耗重墨,磨千里黑土;願,龍游學海學游龍。”
眾人細細一琢磨,頂針聯無誤,拆字聯千里為重,黑土為墨,也沒問題,龍游學海學游龍,迴文聯也可以。
而且意思也連貫,從小刻苦學習,如今有了機會,希望拜入孟夫子門下,學海遨遊。
要說唯一的問題,就是以龍自比,不過讀書人嘛,人中龍鳳什麼的,倒也不會太過計較。
待釐清了這一點,四周登時響起了一陣歡呼。
“黎公子威武!”
“黎公子厲害!”
“黎公子方才是在下說話大聲了,在下向你道歉!”
聽著那些熟悉的吹捧聲,黎思源的嘴角緩緩勾起,我說什麼來著,先出來的並不能算贏!
要回答得好才算贏!
我比你慢了將近半盞茶時間又如何?笑到最後的還是我!方才的風評還有口皆呸的他心情愉悅地享受著風評逆轉的時刻,扭頭看向齊政,卻發現齊政依舊是一副八風不動的從容姿態。
都露餡了!還裝!他冷哼一聲,接著便聽到了一聲鑼響。
明山先生敲鑼宣佈了第一輪比試結束。
其餘人都沒有再開口作答,不是他們想不到,而是腦子裡的東西如果不是自己非常滿意,抑或完全勝過已有答案的,便沒必要再開口。
既然只有齊政和黎思源給出了答案,毫無疑問,第一關的優勝者就將在二者之中選出。
從目前看,黎思源自然佔據了上風。
而瞧見這一幕,跟黎思源親近的楚王麾下,不論是出身江南的官員,還是春秋閣那幫讀書人也都立刻開始為楚王搖唇鼓舌。
“黎公子的下聯,意思連貫,詞句通達,自當是第一!”
“不錯,孟夫子所出的上聯本就是意思連貫,自然也要求下聯一致。黎公子的下聯當為第一。”
“雖然黎公子的作答時間稍長,但那是在下聯水平一致的情況下,如今這種情況,顯然黎公子的下聯更好。”
但場中也不乏公道些的,開口辯駁,“也不能這麼說,黎公子的下聯明顯有些牽強,齊公子的下聯用詞更精煉準確。”
“是啊,而且齊公子的下聯,先提了千重為重,黎公子的下聯也重複使用,這有抄襲之嫌。”
“放屁!你這純粹是栽贓陷害,誰說前面提了後面就不能提了,那他要是背一本說文解字,後面人是不是就沒法作答了?”
“你你.你簡直是胡攪蠻纏!”
“你才是胡攪蠻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黎公子贏了,你說說,他憑什麼說緣分?你來求學,還說什麼萬事隨緣,緣有份,份外無求,他跟孟夫子哪兒來的什麼緣分?有緣分,他還用跨越千山萬水來求?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場中吵得亂紛紛的,黎思源得意地看向齊政,卻見齊政依舊平靜。
原本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的楚王,也瞧見了齊政的面容,心頭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
辛九穗也好奇齊政為什麼還能如此淡定,正要向爺爺發問,忽地想起之前爺爺的教誨:若是你發現一件事情非常不合理的時候,就一定要去琢磨那最不可能的可能,很可能那就是真正的答案。
她蹙眉看向孟夫子,最終的答案莫非就要應在這位天下文宗的身上?就在這時,孟夫子面帶微笑,緩緩開口,“小友,老夫給你的玉佩,你可還帶著?”
一句話,瞬間讓鬧哄哄的場中安靜了下來。
眾人面面相覷,什麼玉佩?玉佩什麼?誰有玉佩?
就連姜猛都是猛地一愣,扭頭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師父。
在恍然大悟中覺得啼笑皆非,原來你說的心儀弟子就是他?齊政從懷中取出那枚玉佩,雙手舉起,“一直都在。”
姜猛將玉佩接過,轉身走到孟夫子身旁遞了過去。
孟夫子拿著玉佩,笑著對天德帝說道:“陛下,當初老朽離開江南北上,路過蘇州,偶遇齊小友。一起在船上同行兩三日,暢談古今,深惜其才。又蒙他贈禮,贈詩,老朽心血來潮,將此玉佩贈予他。老夫並未告知他老夫的身份,覺得若冥冥之中自有緣分,今後還能重逢的話,老夫便收他為關門弟子。沒想到,老朽入京,被陛下挽留,他又跨越千里,抵達了中京,在此相會。這緣分之道,果然是妙不可言啊!”
孟夫子的話,輕飄飄,笑呵呵,但卻如一道驚雷,劈得黎思源呆立當場。
其餘那些為黎思源鼓吹,或者質疑齊政下聯的人,也都齊齊傻眼。
這緣份,竟然是這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