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竟是如此……實在是想不到……吳巡按……哼!!”
“東翁,虛驚一場,此乃萬幸,萬幸……”
當海玥趕到衙門,向留守在刑房的師爺季華說明了情況,季華立刻把真的沒睡著的推官邵靖喚了起來。
眾人趕到王宅,聽了王玉輝的證詞後,大夥兒先是如釋重負,然後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這一次案子,不僅是地方衙門的責任,更關係到瓊海的安定。
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家鄉動盪,戰亂一起,無人能置身事外。
因此府衙上下承擔了巨大的壓力,連一向懶散的差役都賣力了。
結果被“綁架”的吳巡按,竟是自行離開的?邵靖如釋重負之後,語氣就難掩惱怒,季華見勢不妙,趕忙遮掩,卻終究制止不住這位惡狠狠地瞪著坐立難安的閔子雍三人。
“唔……”
之前被綁住的力士項昂也帶過來了,此時承受著眾人的眼神,神情滿是尷尬。
俗話說主辱僕死,現在是主子瀟灑離開,留下他們在這裡遭恨。
氣氛僵持了片刻,邵靖的視線轉向驛丞王玉輝,一字一句地道:“把這個賊子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王玉輝大小是個官,哪怕不入流,正常情況下推官也沒權力直接羈押,非得知府出面不可。
但此時一聲令下,左右差役立刻架住,狠狠地朝著外面拖去。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扒了他的一層皮。
祖上就是出賣族人的叛徒,令人不齒,現在搖身一變當了官,還因一己之私闖下這等大禍來,簡直罪無可赦!呸!海玥默默旁觀,待得差役散開,在王宅繼續搜查罪證,來到邵靖面前:“邵推官,學生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十三郎但說無妨。”
邵靖表情變化,看向這位少年郎的眼神,已經不能用和顏悅色可以形容。
連續兩起大案,一起事關外藩使節,一起事關一省巡按,自己碰上雖然倒黴了些,但若不是有此等英才相助,豈能讓錯綜複雜的案件迎刃而解?
實在慶幸!
然而邵靖很快發現,自己似乎高興得太早了,因為海玥提到了一件已經被他拋之腦後的事情:“昨日府衙收到一封血書,上面印有十六個血手印,還有一句簡短的話,‘欲活命,先償命’。”
“是有這封血書……等一等!”
邵靖馬上意識到蹊蹺之處:“既然第二個‘血圖騰’是驛丞王玉輝所留,為的是嫁禍給黎人,為什麼還會有這封血書?”
原本衙門認為,“血圖騰”都是黎人所留,第一次在衙門口拋屍是示威,第二次驛館客房是赤裸裸的威脅,為的就是給之前慘死的那英報仇,要讓安南犯人血債血償。
事關外藩使臣的要案,瓊州府衙已經把案卷上交廣東按察司,想必廣東按察司審閱後,已經快馬加鞭,將案卷送往京師了。
讓衙門殺死莫正勇等一干要犯,去換回吳麟的性命,根本不現實,沒人敢下這樣的命令。
可現在綁架的真相大白,再看這封威脅的血書,就顯得莫名其妙了。
王玉輝與安南人毫無干係,甚至都不知牢房內關押著十六個安南囚徒,血書是誰送來的?“還有一事!”
眼見疑惑不解,海玥這時才給出關鍵的線索:“被安南賊人所害的黎人那英,有弟弟名那燕,在黎人部落頗有威望,此前來到瓊山,希望迎回兄長遺體,聽說了府衙前血圖騰一事,向同族求證,確定了那根本不是黎人所為。”
這話如果換一個人,換一個時機說,大夥兒不見得相信。
但現在由海玥講出,大家是信的,卻難免更糊塗了:“第一起‘血圖騰’,也不是黎人留下的?那是誰殺了三個逃跑的安南人?”
海玥道:“學生由此分析,殺死三名安南逃犯,在府衙門前留下黎族圖騰的,和將血書送入府衙用以威脅的,是同一夥人,因為動機連貫,都與安南有關。”
“有理。”
邵靖微微點頭,但還是不解:“那他們為何要送來血書呢?聽說吳巡按遭賊人綁架,冒名詐一詐衙門麼?”
“對於膽敢在衙門口拋屍的人來說,冒名訛詐的可能性並不高,我倒覺得,對方是真有底氣!”
海玥看向閔子雍:“閔師爺,你現在能否去碼頭尋一下宗通判的隨從,看看有沒有別的訊息?”
閔子雍臉色微變,沉聲:“我去去就回!”
說罷,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