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悖人倫!!’
‘怪不得趙晨要尋死,我原本以為他和侯夫人有染,沒想到啊沒想到,還要更勁爆!’
‘他的自盡,肯定是武定侯脅迫的!’
嚴世蕃震撼,狂喜,越琢磨越覺得符合邏輯,視線頻頻看向海玥。
海玥沒有回應,也沒有激動。
事實上早在詢問書童謹言時,他就有過類似的猜測,畢竟後世人什麼沒見過?
當時他閉口不言,是毫無實證,再加上不願意過度刺激那位武定侯爺,現在得到了驗證,反倒思索起來,郭勳退走後,海瑞和林大欽幫他在國子監內打聽的各種訊息了。
既然要調查趙七郎的真正死因,趙氏家族就是重點關注的目標。
郭勳已經娶了三位妻子,對外號稱三娶皆望族,趙氏是第三任,出身北直隸河間府,其父趙瑄為成化二十三年進士,官至山西按察司僉事,正五品的地方官,仕途並不算順暢。
而趙氏家族自洪武年間遷居河間,世代耕讀,至趙瑄始登科入仕,屬典型的地方士紳家族,若說望族,其實是牽強的。
畢竟真正的書香名門,也不會將女兒嫁給勳貴。
當然,趙氏家族將女兒嫁給郭勳這位大權在握的頂尖勳貴當續絃,自身肯定獲利不少,在士林裡的口碑自然有所下滑,被旁人所不齒,不過單就這位侯夫人個人而言,又有不同。
趙氏生於弘治七年,今年已經三十七歲了,但對外有著賢良淑德的美名,對內也執掌著侯府大權,持家有方,內外有度,之前趙晨的書童謹言也證明,趙晨的錢財和待遇都是這位姐姐提供,從各種風評也能大致判斷這位侯夫人的地位。
‘此女即便美貌非常,年歲也不小了,能牢牢地拿捏住郭勳,可見手段很不簡單……’
‘如果趙晨真是她的私生子,這件事做的,是不是太大意了?’
剛想到這裡,海玥的袖子被嚴世蕃一扯,然後是急切的告辭之聲:“小娘子,這些字畫我們就帶走了,且待此案了結,定救你出風塵!”
“多謝公子。”
出了碧玉堂外,拐進一個小巷子,嚴世蕃伸著脖子左右看了看,確定周遭無人,迫不及待地跟海玥分享起來:“這真是沒想到啊,侯夫人三十七,趙七郎二十三!這麼算來,趙氏十四歲的時候,誕下一子?那個時候她可沒有嫁給郭勳啊,趙晨絕不是郭勳的種!哈哈!郭勳那老烏龜,娶了這麼一位大家閨秀,如今還把對方與姦夫所生的兒子養在膝下,視作親弟!哈哈哈!”
“笑小聲些。”
海玥心想有這麼興奮麼,後世這例子可不少,比如《血觀音》裡面的女兒當成妹妹,又比如……
嚴世蕃卻覺得極為新奇,身為獨子,再也想不到這種套路,還是大族玩得花啊!
關鍵是他再看向武定侯府的方向,眼神裡已是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
郭勳,你豪橫啊!你扇我巴掌啊!
你不僅娶了一個生過孩子的大家閨秀,還給人家養兒子,萬萬想不到吧!海玥等他笑完,沉聲道:“東樓,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僅憑一位青樓女子的揣測之言和幾幅字畫,連真偽都難以確定!”
嚴世蕃擺了擺手:“何須證據,此番趙七郎之死,顯然是郭勳脅迫,定是發現了這位‘內弟’的身世,又不願對外聲張,便以侯夫人的安危要挾他,趙七郎這才含恨自盡!至於為什麼要汙衊桂德輿……幾個月前,桂閣老不是參了郭勳一本麼,這就是動機啊!嘿嘿!只要這件事傳開,郭勳勢必會淪為笑柄,聲勢大衰!”
勳貴大族裡面,有悖人倫之事很普遍,通姦奪妻、共妻扒灰、主僕亂序,比比皆是,大家見怪不怪,不過把對方和姦夫的私生子當成內弟培養,平日裡對外耀武揚威,還是前所未有的,一旦傳播開來,郭勳確實會淪為笑柄。
殺人對勳貴來說不算事,但名聲臭了那就是真臭了,難以扭轉。
海玥卻沒有他這麼興奮,開始詢問細節:“趙七郎入京幾載了?”
嚴世蕃道:“三年吧,但是不是早先養在侯府裡,確實不知,京師裡有這位名號,也就這三年之間,趙七郎今年二十三,三年前及冠,最可能是那時來了侯府!”
海玥道:“倘若此人真是趙氏的私生子,從小養在族中河間府,何必將他接入京師?要知那位侯夫人持家有方,治府嚴謹,於侯府之中言出必行,絕非等閒之輩……”
“誠然,那位侯夫人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但十三郎啊,你可不能將那些人想作我們這般清廉正直!”
嚴世蕃笑道:“須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趙氏給那老物當續房求的是什麼?如今她在侯府內呼風喚雨,豈能不將兒子接過來,享受這份權勢?不然不是白瞎了這份榮華富貴?”
‘你這話可不像是正面人物說的……’
海玥心裡吐槽。
他發現嚴世蕃有個毛病,聰明歸聰明,卻情緒化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