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心領神會,匆匆去辦。很快仇鸞的人際往來出現在面前,陸炳仔細翻看一遍,手指在幾個關鍵的名字上敲了敲,頓時拍案而起:“好啊!就是這個賊子!”
……
“八姐!八姐!”
仇鸞大踏步地走入內宅,口中高聲喚著。
他這不是喊姐姐,恰恰是稱呼夫人。
他的正妻是正德朝名臣洪鐘之女,在女眷中排行第八,仇鸞往往不直呼其名,而是稱呼其為八姐,正是對這位夫人的尊稱。
“侯爺還知道回府?”
一道高傲的女聲自內室傳來。
只見一位容貌姣好卻眉眼含霜的婦人款步而出,正是仇鸞的正室洪氏。
她雙目微挑,冷冷掃過風塵僕僕的丈夫。
仇鸞立即堆起笑臉湊上前:“八姐莫惱,為夫這些日子都在軍營與將士們同甘共苦……”
洪八姐輕哼一聲,也不點破他夜宿皮條衚衕的次數,只淡淡道:“既如此情深義重,侯爺何不繼續在軍中培養情誼?”
“這個……”
仇鸞搓著手訕笑道:“實不相瞞,為夫此番回來,是想向夫人化個緣!”
“又要錢?”
洪八姐柳眉倒豎:“侯爺這是把妾身當散財童子了?月中的銀票,這麼快就花完了?”
仇鸞挺起胸膛,義正辭嚴道:“我不喜歡別人為我辦事不拿錢,花銷豈能不大?”
事實證明,能混到這個位置的,都不可能一無是處。
我不喜歡別人為我辦事不拿錢。
仇鸞就憑藉著這句人生格言,從軍中人人嘲笑的敗將,短短几年間又混得風生水起。
但這句話有個前提,那就是得有錢。
以前喝兵血容易,現在軍中查得越來越嚴,洪八姐再看家中近來的賬簿,眉頭就緊鎖起來。
仇鸞左右看看,將夫人拉到一旁,低聲道:“這次的一定得給足銀子,那可是宮裡的,與立儲有關!”
“哦?”
洪八姐面色一正:“難道說?”
“對對對!”
仇鸞聲音壓低,語調卻難掩興奮:“宮變的賊人想刺了陛下,擁護大皇子登基,你說陛下會如何想?呵!此番立儲,我看二皇子為太子的機會最大!我們平日裡與王娘娘往來,當真是賭對了!待得二皇子立為太子,你我夫婦,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啊!”
仇鸞可不覺得如今的自己很威風。
他一直有個崇拜的物件,即武定侯郭勳。
郭勳祖上可不算輝煌,早在永樂朝就丟了爵位,後來幾經波折,直到郭勳父親這一輩,才將爵位重新奪回,小時候的郭勳更是窮困潦倒,過得不如平民。
但後來押寶成功,支援新帝,一躍成為實權在握的勳貴第一人,什麼國公爺都得靠邊站,那等威風八面的勢頭,豈能不讓仇鸞羨慕?
當然這種際遇可遇不可求。
仇鸞在大禮議事件裡,其實也聲援過嘉靖,只不過論堅定遠不如張璁桂萼郭勳等人,後來還是去了兩廣。
本以為能在安南露個臉,結果把屁股露出來了,那就唯有在皇子身上下功夫了。
大皇子是長子,又有一眾朝臣支援,輪不到他,所幸為人蠢笨,陛下又遲遲不立太子,仇鸞琢磨著此人不見得能繼位,便轉向二皇子。
早先就讓妻子多多入宮,憑著金銀開路,收買宮婢,投王貴妃所好,與這位娘娘儼然是閨中密友,親密無間。
現在仇鸞認為,回報來了。
洪八姐卻有些擔憂:“宮變逆黨尚未肅清,此時與宮中走動,是否太過冒進?”
“婦人之見!”
仇鸞不以為意:“如今哪位皇子外家不是暗中奔走?此時不爭,更待何時!等不得啊!”
“妾身明白了!”
洪八姐咬了咬牙,不再多言,轉身入內室取來銀票。
仇鸞接過,匆匆清點後一把塞入懷中,又狠狠地抱了抱夫人:“八姐,待為夫給你爭個真正的一品誥命!”
言罷大步流星往外走去,袍角翻飛間,眼底盡是志在必得之色。
“咚咚咚——咚咚咚!”
然而急促的敲門聲如擂戰鼓般驟然響起。
仇鸞剛邁入前堂,便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一怔,臉上頓時浮出慍色,厲聲喝道:“何人如此放肆!這般拍門,成何體統!”
外面傳來極度冷漠的聲音:“錦衣衛!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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