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國,前漢名曰沛郡,再往上便叫做泗水郡。
漢太祖高皇帝劉邦開國後為了紀念老家沛縣,方才改秦之泗水郡為沛郡。
漢光武帝立國之後,封其子劉輔為沛王,這才有了沛國。
說起來基本上每個朝代都會有一些特殊的封號。
如唐之天策上將,宋之殿前都指揮,明之吳王等等。
由於劉邦曾以“沛公”之名角逐天下,故此兩漢時期“沛王”的稱號也多了一些不尋常的意味,非尋常皇子可以獲得。
劉輔雖為光武帝次子,但既非嫡子又非長子,能得到這個尊號顯然不一般。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有一個好母親——郭聖通!當時郭聖通已經失寵,因為不滿陰麗華以貴人之身獨得皇帝寵愛,她便暗中指使家兵假裝強盜劫殺了陰麗華的母親鄧氏與弟弟陰欣,讓陰麗華悲痛欲絕。
事情發生後光武帝震怒不已,氣急之下甚至在詔書中說了“陰貴人有母儀之美,宜立為後”這樣的話語。
雖然劉秀冷靜下來之後終究還是沒有廢后,但郭聖通卻自此被徹底冷落。
最終經過十年的準備光武帝方才先廢后,後廢太子,讓河北世家功虧一簣。
或許是為了給臣民做個樣子,表示自己並非不近人情之輩,劉秀在廢太子的次年又改封郭聖通次子劉輔為沛王,郭聖通也隨之成為沛太后。
劉輔與郭聖通,最後也都是死在沛國,葬在沛國。
基於這一點,洛陽對沛國的情況向來都是十分關注的。
沛王之位雖已經傳了七世,但基本上都是小透明。
就算是程昱率領曹軍佔領大半個沛國,都絲毫沒有多看相縣的沛王一眼。
只能說把宗室王侯當豬養並非明朝開的先例,兩漢之時便早有預兆了。
然而魏哲知道這些被圈養在封地的漢室宗王廢物,但卻沒想到竟這麼廢物!他都畫大餅到三興大漢的地步了,當代沛王卻依舊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
話說當孫策、魯肅等人在下邳國鬧得不可開交時,魏哲也沒閒著。
離開彭城國後,他便迅速攻下符離縣,駐軍大澤鄉。
但此戰的關鍵並不在於佔領城池的多少,而要看城池的位置。
由於沛國的地形是一個典型的啞鈴狀,兩頭大中間小,所以程昱南下之後並未駐紮在沛國治所“相縣”,而是親自坐鎮蘄(qi)縣。
程昱甚至直接在城樓上擺放一具棺材,以示與城共存亡之心。
於是乎在魏軍猛烈的攻勢下,蘄縣硬是巍然不動。
這就讓魏哲很難受了。
因為若他能奪下蘄縣、符離兩城,那就相當於掐住了曹操的喉嚨。
關鍵之地的一座城池就是這樣,有時候比一郡之地還重要!
可程昱偏偏就像一塊茅坑裡的石頭一樣,死死的擋在他面前。
程昱的頑強甚至一度讓魏哲想起了安史之亂中的張巡。
畢竟這位也是拿百姓當軍糧的狠人,而且極為擅守。
在深陷敵後,糧草斷絕的情況下,面臨十幾萬叛軍攻城,張巡硬是死守睢陽十餘月,睢陽城中戰前有戶口四萬,至城破卻僅剩四百活人。
即便魏哲並不打算圍城十月,但對於程昱能不能做到這種程度他毫不懷疑。
說來也有意思,程昱正是剛剛從梁國的治所睢陽拔營,入駐蘄縣的。
於是在攻城數日無果之後魏哲果斷放棄蘄縣,轉攻竹邑,這回倒是拿下了。
作為沛國的咽喉之地,銍縣、竹邑的位置其實與蘄縣、符離一樣重要。
這點魏哲明白,程昱自然也心知肚明。
故此在進入沛國之後他除了親自坐鎮蘄縣之外,還讓曹仁率兵入駐銍縣。
作為曹氏一族僅次於曹操的名將,曹仁可以稱得上攻守兼備。原歷史中常常獨當一面,破袁術、攻陶謙、擒呂布、敗劉備,破馬超,屢立功勳。襄樊之戰時也擋住了關羽的進攻,間接導致關羽兵敗身死。
這次面對魏軍的猛攻,曹仁雖沒有程昱那麼兇殘,但也守得固若金湯。
從這點就能看出,程昱對局勢看得十分清楚,只要銍(zhi)縣、蘄縣一帶不失,那麼曹操就始終有一線生機。
可以說從入沛以來,程昱基本上就沒有犯過一個錯誤。
兩軍交戰最怕出現的就是這種情況,因為那意味著極低的容錯率。
甚至最後僅僅可能只因為一個微小的破綻,便決定了整場戰事的輸贏。
說句老實話,魏哲當初面對袁紹時都沒有感覺這麼棘手。
畢竟以曹操的兵法造詣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反應過來了,所以他的時間有限,並不能無限期的圍城攻城。
在這種局勢下,魏哲若是死磕一座城池無異於一場豪賭。
魏哲倒是有信心能贏,但他不喜歡賭博!於是在銍縣攻城無果之後,他並沒有繼續拿麾下將士的性命死磕,而是轉而尋求其他辦法,比如——圍城打援!“圍城打援”這招的關鍵,其實就在“攻其所必救”。
只要能引出鄲縣或銍縣的曹軍,魏哲便有把握能開啟這個僵局。
而一番思量之後,魏哲則將目標放在了沛國治所“相縣”上。
因為此地剛好位於彭城國和梁國之間,一旦魏哲拿下此城,那麼便可以程昱的後路。
卻沒想到程昱完全不為所動,蘄縣、銍縣的守軍都是死守不出。
即便魏哲逼降了相縣以北的蕭縣、豐縣、沛縣、杼秋四縣也依舊沒有作用。
程昱對沛國北部的丟失毫不在意,一心只在乎曹操的命脈。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魏哲方才死馬當活馬醫的找上了相縣的沛王劉曜。
本來他想著沛王一脈足足傳了七代,繁衍了一百五十多年,多年經營之下在沛國就算不至於盤層錯結,但怎麼著也該有些暗棋才對。只要他們能在銍縣、蘄縣內部策應,那麼魏哲就有把握攻下城池。
要知道再堅固的堡壘,也是可以從內部攻陷的。
於是便出現了開頭的一幕,沛王一脈的廢物遠超魏哲預料。
別說影響沛國了,劉曜甚至連相縣都影響不了,只能困居王府。
不對,甚至就連在王府之中劉曜都活得小心翼翼的。
即便如今已經天下大亂了,但是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謹小慎微。
畢竟誰知道王府之中的屬吏會不會暗地裡向天子告他的黑狀。
這不是劉曜杞人憂天,而是這一百多年來漢室發生過太多這種事情了。
結果這就導致無論魏哲說什麼,劉曜都有氣無力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