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聰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向阻擊援兵的埋伏的方向跑去,他的旗下精兵趕忙跟上。黃平面朝著魏聰離開的方向,半躬著身子,直到上司走遠了他方才重新站直了,向山坡下走去。他剛剛走下山坡,就被十幾個身著短袍,頭戴小冠的漢子圍住了,他們異口同聲的問道:“阿平,怎麼樣?校尉他老人家答應了嗎?”黃平卻不說話,只是矜持的抬著頭,右手扶著腰間的劍柄,左手捋著頷下的鬍鬚。眾人都是和他相熟的,哪裡還不知道他這是在擺譜,待價而沽。當中年齡最長的那個咳嗽了一聲:“公達,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只要這件事辦成了,自然不會忘記你的好處。你給句切實話,我們這裡每個人都與你兩千錢,如何?”
“對!”
“公達你快給句準話,成還是不成!”
“是呀,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就別託著了,給句實話吧!”
黃平估算了下,這裡有十五六人,一人兩千錢加起來也有三萬錢了,算是很大一筆財喜樂。他打了個哈哈:“老哥說的什麼話,我剛剛是在想著應該如何與諸位說,畢竟魏郎君現在已經是討逆校尉,他說的話就是軍令,一個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豈是為了錢財?”
“魏校尉的軍令我等自然不敢違逆!”那年長漢子道:“不過你也得給我們透點風吧?”
“好,好!”黃平伸出右手張開五指:“這個數交上去,軍市的事情就都是諸位的了!”
“五十萬錢?”那年長漢子的臉頓時黑了:“公達,你不是開玩笑吧?開個軍市就要五十萬錢?這生意叫我們怎麼做?”
“是呀!就算魏校尉有軍令,也不能讓我們做賠本買賣呀!”
“軍市是賺頭大,可魏校尉手下也就千把人,要把這賺五十萬錢回去,這買賣沒法做呀!”
眾人紛紛抱怨,這些人都是南郡江夏當地的中小商賈,是當初黃平浪蕩無業時,結交的朋友。此番魏聰出兵,他們就想跟著做隨軍商人,便搭上了黃平這條線,跟在魏聰軍隊的後面。古時軍隊行軍打仗,通常都會有隨軍商人跟隨,在戰事的間隙,商人們向士兵們出售所需的各種物資,並收購士兵們搶掠的戰利品、奴隸,甚至還會提供士兵匯款、代寄的服務。他們進行交易的地方被稱為“軍市”,將領可以在軍市中徵收賦稅,補充軍費。魏聰方才就是打算把租稅折算一次性打包為五十萬錢,省的徵收麻煩。
黃平聽到眾人的抱怨,他也不著惱,只是笑嘻嘻的聽著,也不說話,待到眾人說的倦了,他才笑道:“列位,你們是覺得這五十萬錢多了,虧本買賣沒法做對不?這麼說吧,校尉金口一開,錢是少不了得了,不過虧本還是不虧本,我還是可以和你們說道說道的!葛老哥,我問你,現在江陵城的奴婢多少價?”
“這要看是什麼人了!”那年長漢子答道:“普通奴婢也就萬錢,如果是青壯或者年輕漂亮的女奴,差不多要兩三萬錢吧!”
“嗯!”黃平笑道:“剛剛你們也都看到了,蠻子少說也有五六百人,生俘的算兩百吧,都是青壯漢子,軍市裡撐死也就三四千錢一個人,你運回去調教兩三個月賣掉,怎麼不也賺個上百萬錢?”
那年長漢子被黃平說的心中一動,嘴上卻道:“事情哪有公達你說的那麼簡單,這些蠻子不少人身上都有傷的,要養好了的再賣,性情粗暴的很,兩三個月哪裡調教的好?這段時間裡吃的用的都要錢;而且一下子運了那麼多人去,市面上的價格肯定會跌下來,要是砸在手裡,哭都沒地方哭去!”
“就算吃的用的要用錢,比起賣出去的價來又算什麼?再說在你那兒也不會白吃飯的,你家裡有采石場、還有磚窯,哪裡不缺人手?至於市價,就算江陵那邊價跌了,你大可用船運到江夏鄂縣去,那邊有銅礦,有鐵礦多少人手都要!”
那年長漢子被黃平這番連珠炮般的話語說的啞口無言,半響之後方才嘆道:“好,好,我這裡是無所謂,那其他人呢?畢竟不是咱們每個人都有賺頭吧?”
“笑話!”黃平笑道:“你們都沒看到嗎?這夥賊人的營地都被校尉佔了,他們可是搶掠了多少郡縣的,都進了當兵的口袋,這些玩意都是要折算成錢的,這還沒賺頭?而且將士們打了勝仗,殺了人,總要樂呵樂呵吧?男人要樂呵要啥,酒、女人,老雲,別告訴我你船上沒這個。將士們上陣廝殺,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他們的錢是最好掙的,這可是錢河在你們面前淌,撿不撿得到就是你們的本事了!”
黃平這番話說的眾人心裡都熱乎起來了,正如黃平說的,當兵的錢是天底下最好掙的。只要魏聰能不斷打勝仗,滾滾的財富最多在士兵們的腰包裡打個轉,最終都會落到他們口袋裡去。想到這裡,那五十萬錢的價碼就沒那麼高了。
“公達,我們不是沒見識嗎!”那姓葛漢子陪笑道:“大夥兒這麼多年的朋友,你就多包涵包涵,給魏校尉的我們回去湊一下,天黑之前就送過去!”
“嗯!”黃平點了點頭:“校尉已經說了概不拖欠;還有,這河邊的集鎮地勢緊要,將來朝廷大軍深入,這裡肯定是轉運糧餉的邸閣,你們幾個要是對這方面有興趣的話,就預先準備一下,我是看在大夥兒多年的情分上才提一句的,過時不候呀!”
“好,好!有勞公達了!”
眾人送走了黃平,又重新聚集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躍躍欲試的神情。那姓葛的咳嗽了一聲:“按功達這麼說,這買賣著實做得,不過先得把這五十萬錢籌齊了。這樣吧!我出十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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