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孟德盛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對於這位不速之客,白戚表現的十分熱情:“哎,我這外甥也是多虧了足下照顧,若非我這幅樣子,我那苦命的妹子——”說到這裡,他已經是眼角含淚。
“阿生幫我甚多,說不上什麼照顧!”魏聰笑道,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今日前來,便是為了阿生的事情,還請入內,於白公細談!”
白戚眼睛眨巴了兩下,反應了過來:“好,好,請,請!”
一同入內,分賓主坐下,魏聰也不廢話,單刀直入道:“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讓阿生重回柴桑,主持家業,不知白公以為如何?”
白戚顯然沒有預料到魏聰如此直接,顯得有些慌亂:“這,這倒是好事,只是那周氏畢竟是家中主母,又有外援——”
“你是阿生的舅舅,也算是家中長輩,只要你肯出面,就有由頭了。而且我也聯絡了四方豪傑,也不是我一人!”魏聰說到這裡,從袖中抽出一張帛紙來:“這是他們的留名,到時候都會到!”
白戚露出了猶豫之色:“可,可是我聽說那周氏乃是廬江周氏出身,家中多有兩千石,且有派家甲相助。若是到時候他們用強,如之奈何?”
“義父此番來有三百精兵!”聶生見他舅舅總是猶豫,按奈不住跳了起來:“都是在荊南殺過蠻夷的勇士,甲仗弓弩齊全,若是那周氏用強,便給他們一個好看!”
“三百精兵?”白戚嚇了一跳,目光轉到了魏聰身上:“有這等事?”
“呵呵!”魏聰笑了兩聲:“在下身上有討逆校尉的軍職,曾在馮車騎麾下效力。不過白公您放心,我帶兵來只是以備萬一,絕無仗勢欺人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白戚應了兩聲,他沉吟了片刻:“若是如此的話,倒也好,我前段時間也曾聽說過一些關於聶家的事情,說是周氏來人在聶家亂來,侵佔家業,家中人多有怨言,只是無人敢於出頭。阿生你這次回來,倒正是時候!”
“當真?舅舅你為何不早說?”聶生急道。
“哎,我又不知道你有魏校尉這樣的強助,若是和你說了,以你的性子必然會去和周氏爭,豈不是反倒害了你!”白戚苦笑道。
“阿生,白公這是老成持重,你莫要誤解了他的一番苦心!”魏聰道:“還不向他賠禮!”
“是!”聶生沒奈何,只得向白戚賠禮道歉,白戚笑道:“都是自家人,還賠什麼禮?這樣吧,我看約定的時間還有兩日,我先派人與對周氏不滿的聶家下人聯絡,到時候來個裡應外合,給周氏一個好看!”
“那就有勞白公了!”魏聰笑道。
商議完畢之後,白戚安排魏聰聶生一行人歇息。待到旁人退下,聶生抱怨道:“義父,我那舅舅方才分明原本是不想理會我的事情,聽說您帶了三百兵來,才改了主意。您卻說他老成持重,還讓我向他道歉。”
“阿生,你知道為何上次我來柴桑,為何只是把你帶走,沒有與你後母爭執?”魏聰問道。
“不知!”
“有兩個原因:第一,我當時還沒有真正把你當成自己孩子;第二、我當時還有所顧忌,不想與廬江周氏撕破臉!”魏聰笑了笑:“你這個舅舅他也有自己的家業,有自己的孩子,你雖然是他妹妹的孩子,但畢竟還是隔了一層,能替你做這些就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要對別人期望太高,否則最後失望的只能是你自己!”
“是!”聶生默然半響,最後點了點頭:“您的意思是要有防備之心?”
“不,我的意思是要自己多做準備!”魏聰翻了個白眼:“要別人雪中送炭很難,但順水推舟就容易多了。你看我這次,又是請了外援,自己又帶了兵來,只要你舅舅出個人頭就行,他自然就積極了,甚至還會主動替我們去聯絡你們聶家的下人,出更多的力。為啥?因為他覺得勝算很大,甚至沒有他也能成,若是那樣,旁人就會笑話他不管自己妹妹的孩子,還讓外人插手幫忙。懂了嗎?這就是人心!”
“嗯!”聶生點了點頭,罵道:“這人心好生可惡,都只想到自己,卻不想別人!”
“阿生,你錯了!”魏聰搖了搖頭:“人心是沒有善也沒有惡的,只是看你怎麼用,用之為善則善,用之為惡即惡。你自己好生體味吧!”
“孩兒明白!”聶生懵懂的點了點頭。
事實證明,魏聰的猜測很準確。當天晚上,白戚就帶了六七個人來,都是聶家的人,其中甚至還有當初跟隨聶整的親隨郭奎,每個人見了聶生都是俯首叩拜,淚流滿面,對周氏和周平都是破口大罵,尤其是那個周平,更是個個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食其肉而寢其皮的樣子。聶生依照魏聰叮囑的,對每個人都以禮相待,許下承諾,予以託付。忙了半宿,總算是把這些人都一一打發了。當魏聰再次見到自己的義子,發現他滿臉疲倦,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怎麼了?事情都還順利嗎?”魏聰笑道。
“很順利!”聶生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一會,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問道:“義父,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問題?什麼問題?”
“剛剛我見的每個人,都是咬牙切齒,對我十分忠誠,對那賤女人和周家人恨之入骨的樣子!可是當初先父亡故的時候,他們當中大多數人對我也就那樣。現在卻變成這樣子,多半是在我離開的日子吃了周家人的苦頭,而不是真的忠誠於我。可是他們在我面前的樣子,我真的無法區分他們說那些話時心中是真是假!您可以教教我應該怎麼分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