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記

第101章 鍊鐵

和帝即位(公元88年)即行廢止,鐵官仍主鼓鑄課稅。但民間冶煉鐵是一回事,像魏聰這樣躲在蠻荒之地,私自聚眾取礦鍊鐵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袁田雖然眼下還是個逃犯,但家世決定了他不可能把自己放在一個帝國的反叛者的立場上。於是他開始細心的統計魏聰每天得到鐵礦砂的數量,從而估算其開爐冶煉後大概能得到的生鐵,然後他就被自己估算出來的數字給嚇住了。

“每條船每天可得礦砂五十石(漢代一石大概30kg上下)!他有四條船,就能得礦砂兩百石!就按照四分之一出鐵算吧,就是每日可得鐵五十石!這,這也未免太多了吧!”

顯然,就魏聰手下這幾百人,就算全身上下都用鐵裹起來,又能用得了多少?這麼多鐵,肯定不是給自己用的!一下子多出這麼多鐵來,無論是做什麼,對帝國對當地的統治都會有巨大的影響,一想到這裡,袁田就覺得如坐針氈。

“一定,一定要想辦法搞清楚這個魏聰的底細!哪怕豁出自己這條命去!”袁田暗自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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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這裡,對,要修建一條堤壩,和岸邊連起來,把水攔起來,形成一個小水庫,出口用來建設多個水輪,給鍊鐵爐鼓風也好,水力鍛錘都用得上!”魏聰站在堤壩上,指著二十多步外的小沙洲:“還有,修倉庫?那就算了,現在我們又不知道夏天水位有多高,不然淹了怎麼辦?爐子建在這裡,對,高一些的地方,先多儲存一些磚,木炭和礦料,等江陵的工匠們到了,就可以開始了!”

魏聰在進入鄱江的第三天,就意識到自己直接開發德興銅礦的計劃有點不靠譜,原因很簡單:大河兩岸的開發度實在是太低了:河岸兩旁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莽莽荒野,遠處隆起的山上更是長滿了原始森林,河上走十幾裡也未必能看到一個村落,離河道更遠的平原山地人煙只會更少。

如果自己就這麼直接去開發銅礦,就算老天幫忙自己立刻在山裡能找到礦苗(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去除礦區表面植被、開發道路,礦工住宿衣食這些都不是自己手下這區區幾百號人能搞定的。說句極端點的話——光是伐木開山的斧子都要從餘汗縣運來,這麼搞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自己第一步應該在銅礦點附近搞一個定居點,最好這個定居點能自產大部分開發銅礦所需的工具補給(至少鐵器),接下來才能考慮開發銅礦的事情。

按說江西省的鐵礦分佈很廣泛,尤其是小型鐵礦,更是遍地都是,幾乎每個縣都有一兩處。但和銅礦的問題一樣,這些鐵礦也多半被茂密的森林覆蓋著,要開發必須做大量的前期工作,光是伐木、清除道路就能把魏聰折騰死。

幸好還有另外一條路——河底的沉積鐵砂,像鄱江這種源自山中的河流,會夾帶大量砂石流出,其中就有大量的鐵礦石,這些鐵礦石由於重量的緣故,在水流平緩的地方就會逐漸沉入江底,而質地較輕的泥沙會被水流沖走,質地較重的鐵礦砂留了下來。經過幾百萬年的沉澱,在河底砂石中就有一層厚厚的鐵礦砂沉積。現代社會可以直接用採砂船將河底的泥沙抽取,然後用磁鐵吸取的方式獲取大量的優質鐵礦砂(前些年基建高峰期,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方式獲取鐵礦砂,但因為對河床有破壞作用,所以後來多被禁止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查一下“擼鐵棒”)。

魏聰沒有采砂船,不過他在鄂縣時弄到了大批磁鐵,都放在餘皇號的底艙當壓艙石。他選擇了一段特別寬敞,水流從湍流陡然變緩的河道(這樣河底有更多的鐵礦砂沉積),修建水塘水力機械也更容易,然後造了十幾個木犁形狀的木架子,將磁鐵固定在木架底部,將木架沉入江中。

然後讓水面的船隻緩慢划動,水底的木架就像犁田一樣將河底厚實的砂層犁開,含鐵量高的鐵礦砂就會被吸附到磁鐵上,每過一段時間將木架拉回水面,將上面的礦砂掃落,再放入江中重複上面的操作,就能很輕鬆的獲取質地上等的鐵礦砂,雖然效率無法和採砂船相比,但比起開山挖礦還是容易多了。

解決了鐵礦來源的問題,那接下來就是燃料了,最好當然是焦炭,煤礦不難找,但和銅礦同樣的問題,清除植被、修建道路,物流成本高的嚇人,人手也不足。所幸木炭要多少有多少,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無邊無際的森林,足夠燒到魏聰重孫輩再去操心環境保護的問題。剩下的無非就是石灰石之類的助融劑、去渣劑,這些倒是不難找,河道兩側到處都是大片的石灰岩,挖些回來燒就是了。

最後就是選擇什麼技術路線了:塊練法這麼落後的技術當然是要淘汰的,直接上高爐和水力鼓風機,把爐膛溫度提上去,這樣就可以得到充足的廉價生鐵,生鐵變熟鐵可以用木炭精煉爐,扎甲片可以先用熟鐵軋成薄片,然後表面滲碳工藝處理,加以淬火回火,就能廉價大量製造。

優質兵器和車床工具可以用坩堝鋼。再找到煤礦上焦炭高爐之前,差不多這個技術改進也就夠用了。幸好他在江陵時已經培訓了一批工匠,到時候自己只需要做技術指導就行了,用不著事事自己親自經手,否則非得累死不可!“郎君!”

“哦,是阿登呀!什麼事?”魏聰回過頭,第五登面露兇色,身上帶有一股子血腥氣。

“有人出首!”第五登壓低聲音:“有個傢伙熬不住了,聯絡了七八個人,想要偷一條船逃走!”

“逃走?”魏聰聞言一愣,他轉過身,看著江面,半響無語,第五登等到耐不住,問道:“請問郎君,要如何處置這幾人?”

“哎——!”魏聰長嘆了一聲:“這幾人也真是沒耐心,他們若是再多等個把月,等這高爐開起來,我手頭有了餘錢,自然不會虧待他們,就不會想逃了!”

“這都是他們沒這個命!”第五登冷哼了一聲:“按說郎君也沒虧待他們,一群被俘的賊寇,沒有動肉刑,吃的用的也不差,還想怎麼樣?這樣還不知足,只能說該死了!”

“哎!”魏聰搖了搖頭:“眼下每個人都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算了,主謀斬首示眾,其餘的打二十鞭子,營前示眾一日吧!”

“郎君,才二十鞭子,這也太輕了吧?”第五登聞言急道:“逃兵可是重罪,更不要說還打算搶船了,這些滾刀肉打二十鞭子就和撓癢一樣!至少也要打二十軍棍吧!”

“軍棍?那人就廢了,不養幾個月根本好不了,我這裡不養閒人!”魏聰冷哼一聲:“歸根結底,想要兵士們不跑,最要緊的是讓他們看到盼頭,而不是嚴刑峻法!那玩意只能嚇唬一時!沒法一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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