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跪就得跪,總不能全族人都睜著眼睛等死吧?”“要跪你跪,爾公才不跪!”伴隨著一聲怒吼,桌子被掀翻,有人拔出刀來,怒目而視,對面的男人也向後跳出一步,拔刀滿臉警惕的看著對方。
“把刀收起來,一家人的事情,怎麼能動刀子!”這是張伯安今晚第一次開口,他目光炯炯,神色威嚴,宛如變了一個人。
鋼刀入鞘,但眼神的兇惡不會改變。張伯安舉起右手:“不管你們之間如何敵視,不要忘記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那賊曹從事的兵就在外頭,等著要我們的命,千萬內鬥不得!”
“伯安!”一個老人沉聲道:“這樣爭下去沒有結果的,只會越吵越厲害。當初令兄在世的時候,大事小事都是他一言而定,現在他不在了,就由你坐他的位置。接下來要怎麼辦你說,大夥兒照著做就行了!”
“對!還是這樣好!”
“五叔公說的是,這種事情是吵不出個結果的,只會越吵越亂!”
“不錯,蛇無頭不行,你現在就是蛇頭,你說啥就是啥!”
“這——”張伯安面露猶豫之色,他當然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像大哥張伯路那樣發號施令,至少兄長招攬來的那些亡命少年和張平這種野心勃勃的家中子弟肯定是不會聽自己的,但五叔公說的沒錯,這個時候的確要有人一個站出來,領導眾人,否則張家只會在危機中毀滅。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也只好勉為其難了!”張伯安站起身來,他咳嗽了一聲:“眼下形勢危急,不過越是如此,大夥兒就越是要團結一心,不然,不然——!”張伯安說了兩句,只看到下面一張張神色各異的面容,他平日裡就是個田舍翁,精力主要都花在莊稼和牲口上,哪裡見過這般陣仗,頓時語塞,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下首的張平見狀,冷哼了一聲,徑直起身向外走去,身後幾名張家子弟趕忙叫他,他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張平一肚子怒氣出了門,憑心而論,他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今日這一仗他也知道自己輸得一塌糊塗,想要接替大伯的權位,成為第二個“絳衣將軍”是不太現實了,但看張伯安這幅話都說不清楚的窩囊樣子,他更是無法接受讓對方來當接替者。正當他又是懊悔又是惱怒的時候,一個平日裡相熟的賓客跑了過來,神情詭秘的說道:“郎君,褚惠回來了!”
“褚惠回來了,這是好事呀!”張平聞言一喜,旋即反應過來:“他怎麼回來了,我怎麼記得他翻越壁壘時腿上中了一箭,從壁壘上摔下去了,他這樣也能逃回來?”
“郎君好記性!”那賓客笑道:“沒錯,褚惠的確腿上中了箭,被官府的狗賊俘虜了,他這次能回來因為那個魏從事讓他帶信回來的。”
“他人在哪裡?”張平頓時精神一振。
“我把他留在馬廄裡,有人專門看守!”
“做得好,你放心,我忘不了你的好處!”張平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處不好處無所謂,我輩講的是意氣相投,又不是為了好處!”那賓客冷笑道:“這些年來張家全家上下誰沒得過將軍的好處?可將軍被人害了,真正願意豁出性命為將軍報仇的只有您一人,只憑這一點,我等也願意為郎君效死力。”
“好兄弟!”張平感動的拍了拍賓客的肩膀,兩人前往馬廄,只見門口站著兩人,看到張平來了點了點頭,讓開路來。張平看到那褚惠坐在一團馬草上,神色有些緊張。
“信呢?”張平伸出手去。
“這裡!”褚惠雙手送上信,張平隨手接過,拆開書信,三下兩下看完,罵道:“這個狗賊魏從事,好惡毒的心腸!”
“信上寫的什麼?”那賓客問道。
“那廝在信裡說我們張家怙惡不悛,今日又襲擊朝廷官吏,罪在不赦,若不想滿門誅滅,那就把今日的主事之人綁來,他就給張家老弱婦孺一條生路!”張平冷笑道:“今日形勢早已分明,要麼我們張家滿門夷滅,要麼那魏狗賊被砍了腦袋,絕無第三條路。他寫信過來分明是想要藉機亂了家中人的心智,挑動我們自相殘殺!”
“呸!這官吏果然惡毒!”那賓客吐了口唾沫:“那把這信毀了就是!”
“這沒用!”張平搖了搖頭:“他能派褚惠送信來,就能派其他人送信來,攔是攔不住的。要緊的是張家上下一人,以鄔堡的堅固,那個魏從事一時間也拿不出什麼辦法來,只要拖下去就有轉機!”
“這個可就難了!”那賓客嘆了口氣:“十個指頭尚有長短不一,何況幾百人?將軍在時還好,可將軍現在已經不在了,郎君您的聲望還是比不上將軍呀!”
“聲望不夠也沒什麼,我大伯的聲望也不是生下來就有的!”張平笑了笑:“褚惠,你把信送到堂上去,那裡眾人正在商議事情,馬廄這裡的事情不要讓別人知道!”
“郎君您這是?”那賓客不解的問道。
“你選過穀子嗎?”張平笑道:“一捧穀子,哪些是癟的,哪些是飽滿的,粗粗看過去根本分不清,可是將其倒入水中,飽滿的穀子自然沉了底,癟穀子就會飄在水面上,立刻就分的一清二楚了!這封信就是那盆水,誰是好穀子,誰是壞穀子,豈不是立刻一清二楚了?”
“小人明白了,郎君果然妙計!”那賓客恍然大悟,拊掌笑道。
“你挑選二十個嘴嚴手辣的,埋伏在後堂後面的走廊的廂房裡,聽我的號令!明白嗎?”張平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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