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記

第23章 士人

“多謝士茂兄了!”魏聰笑了笑,目光轉向趙延年:“這都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你們收下便是!”趙延年看了魏聰一眼,方才向鄧忠拜謝退下。鄧忠給趙延年倒了一杯酒,笑道:“孟德兄這位屬下還真是有古士人之風呀!”

“哦?士茂兄為何這麼說?”

“貴屬能以禮法自束,雖困厄不改,豈非士哉?”鄧忠笑道。

魏聰聽到這裡,不由得暗自點頭,對趙延年的看法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與佛教、基督教等外來宗教思想不同的是,中國古代傳統思想中並不認為人人平等,但這種不平等並不是在於血脈、也不是經濟和社會地位,而是在於道德與才能。

所以中國古代應該對士人和普通百姓採取兩種要求,即“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這不僅僅是階級社會的不平等,禮很多時候比法覆蓋範圍更廣更加嚴苛,士人必須自覺的遵守禮法,否則就會失去士人的身份。不像老百姓還可以逃避刑法。

比如漢代皇帝要處死大臣,根本不需要審判定罪判處死刑,只需要天子下詔譴責,大臣就會在家中自盡。因為被天子下詔譴責就會下獄,下獄後會落入獄吏之手,這對於士大夫來說是巨大的恥辱,身為士大夫就應該義不受辱,用生命捍衛自己的尊嚴。老百姓觸犯刑律,還可以逃入山林之中,士人如果不想失去士人的身份,就只能自裁。像司馬遷這種沒有自裁而忍受宮刑的,就要蒙受被世人瞧不起的恥辱,所以他在《報仁安書》反覆強調自己忍辱偷生不是怕死,而是因為自己還有“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理想未曾實現,所以才苟活了下來。但是字裡行間充滿了那種絕望和痛苦,千載之下的我們也能感覺到。

(魯迅先生說的“禮教吃人”並不是沒有道理,但在古時禮法是有合理性的,畢竟若不用能以這種“吃人的禮法”嚴格約束自己的人來掌握權力,任何政治制度都會因為權力者慾望的無限膨脹而崩潰。所以近代曾左胡會說“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就是因為他們發現以禮法約束人這一百試百靈的老招數沒用了,新生的資本主義不但不用禮法約束慾望,反而激勵人放縱自己的慾望,並利用慾望來讓自己變得更強大,這就是後話了。)從趙延年的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來看,雖然他有不更的爵位,但實際上就是個退伍軍人、失地農民、社會底層;但是他能以士人的要求約束自己,以禮自束,非禮不行。這在鄧忠眼裡,就是“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像這樣的人,在兩漢是要被舉孝廉的,自然不能簡單以魏聰的下人看待。

“士茂兄!”

“何事?”

“在下此番來宛城,是帶了一件器物來的!”魏聰便將四輪馬車的利弊,結構大概粗略說了一遍,最後道:“這匯票之法,須得長途貿易大興才相得益彰。而長途販賣,陸則車馬,水則舟楫,這四輪馬車,肯定貴家是用得上的!”

“哦,想不到孟德兄還會器物之學,那可太好了!”鄧忠大喜:“乾脆孟德兄便在宛城長住下來,你我攜手創立一番事業!”

“這——”面對鄧忠的誠摯邀請,這一次魏聰不由得心動了,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講,想要做一番事業,鄧忠這裡都比蔡不疑強上百倍,但自己剛剛穿越來時,若無蔡不疑的伸手相助,自己也沒有接下來這番際遇。若是就這麼棄蔡而投鄧,未免有些不好看。

“也罷,我這次回去,拿一筆錢給蔡不疑,權當是這段時間以來照顧我的謝禮,先還了這番情分便是!”魏聰打定了主意,對鄧忠笑道:“既然士茂兄如此盛情,那魏某便卻之不恭了。不過我前段時間寄居在新野的一位好友家中,此番須得先回去向他辭別一番,了結諸事,才能再來宛城投士茂!”

“好!”鄧忠拊掌笑道:“堂下的舞姬美人何在,還不都上來,誰能讓孟德兄今晚盡興,便賞絹百匹!”

“且慢!”魏聰話剛到嘴邊,就被年輕女人們的香氣和肢體圍住了,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滑潤的肌膚、美麗的面容、飽滿的肉體,討好的笑容。若說他腦子裡原本還有些許其他的念頭,此時也早就被拋到爪哇國去了,當晚他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還是當統治階級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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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碾壓著夯土路面,發出有節奏的咯吱聲。趙延年騎在一頭青皮騾子上,在隊伍的最前面,其餘人騎著騾馬,散佈在兩輛馬車,保護著他們的主人。

王葛鬼頭鬼腦的看了看前面的同伴,眉飛色舞的對旁邊的王壽低聲說:“壽叔,您知道嗎?魏郎君今早是被那兩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娘子扶上馬車的,走路的時候兩條腿還在打顫呢?我敢打賭,那兩個小娘子昨晚整宿肯定都沒讓他歇息過,哎,像他這樣才叫沒白活!”

聽到王葛這番話,平日裡最喜歡嬉皮笑臉編排上頭葷話的王壽卻沒有搭腔,而是先勒了一下韁繩,稍微拉遠了一些和前面車馬的距離,然後神情嚴肅的說道:“小子,聽叔一句勸,從今往後再也不要說魏郎君的葷話,不,最好想都不要想,明白嗎?”

王葛被王壽的嚴肅給嚇住了,他點了點頭:“俺記住了?可為啥呀?以前您可沒少編排縣尊的笑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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