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北方草原天空低垂,雲層厚重,雪花紛紛揚揚從天空中飄落,
在空中舞動,宛如無數白色精靈,輕盈優雅,每一片雪花都晶瑩剔透,閃爍著微弱光芒,
給眼前世界增添了幾分純淨與朦朧。
草木早已凋零,只剩下枯黃的枝幹在寒風中搖曳,一幅蕭瑟場景。
偶爾傳來幾聲動物低吟,但很快便被劇烈的馬蹄聲所驚擾,一溜煙消失不見。
遠處一隊身著黑甲的騎兵疾馳而過,速度一點點慢了下來。
馬蹄踏在厚厚的雪層上,
發出“咯吱咯吱”的清脆聲響,迴盪在空曠草原之上。
他們的鎧甲在寒風中閃耀著冷冽光芒,如同冬日冰晶,堅硬耀眼。
騎兵們的臉龐被寒風吹得通紅,但眼神堅定熾熱,
領頭之人是一年輕騎卒,
身材高大,面容英俊,腰桿挺得筆直。
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了風雪直視前方,
看向遠處那連綿不絕的山脈,眼窩深邃。
一名後方騎卒上前,手拿著地圖大聲筆畫:
“大人,穿過眼前這座山就會抵達百眼泉,
在我們抵達這裡後,周圍遊弋的北元騎兵越來越多,
若我們與他們再次糾纏,可能會被拖累,繼而引來北元大部。”
為首的陸雲逸輕輕頷首,接過地圖仔細檢視,
上面已經被標註了一個個元人據點,清晰明瞭。
還有他們這一路行來的前進路線。
在先前的十日奔襲中,他們清理了至少十餘個元人據點,
以及數不盡的暗哨,
斬敵數千,而己方騎兵損失寥寥無幾。
比之上一次陸雲逸率領總旗隊伍前來時更加從容。
陸雲毅輕輕回頭看向在場的諸位軍卒,
他們臉上閃爍著黝黑,眉宇中帶著一些疲憊,但眸子卻炯炯有神,充滿鋒銳。
多日的廝殺已經讓他們擺脫了步卒桎梏,
對於騎兵戰陣廝殺以及斥候之法愈發嫻熟。
陸雲毅輕輕揮了揮手,那軍卒收起地圖,轉而趕往大部後方繼續記錄。
陸雲毅則看向一旁早已消瘦許多的劉黑鷹,笑著問道:
“對於身後追擊的騎兵,你覺得該如何?”
劉黑鷹吐掉口中甘草,眼神殺氣凜然,手中長刀用力揮了:
“哪有整日逃跑的道理,不如找個機會將其一鍋端了。”
“黑鷹兄弟說得沒錯,他們已經跟著我們跑了兩日,想來早已疲憊,此刻我們應當掉頭而擊,一舉將其衝殺殆盡。”
一旁的馬大可滿臉殺氣,握著長刀咬牙切齒開口。
陸雲逸輕笑一聲,看向在場的諸位百戶,問道:
“你們覺得呢?”
“跟他幹,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帶著他們遛了這麼久,也該收網了。”
“敵追我逃,敵疲我打,現在正是時候。”
一眾百戶們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神情中充滿激憤,雖說他們知道大人此舉是帶著敵人遛彎,但這也太過憋屈了。
兩日的奔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人來了就跑,搞得他們狼狽不堪。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殘兵舊部。
事實上他們都清楚,千餘人的建制幾乎最大程度地保留,
每個百人隊雖然有所損傷,但並無大礙,
一些輕傷者可以繼續殺敵,重傷者儲存輜重,倒也相得益彰,
完全不像他們這兩日表現出來的,沒有一戰之力。
見百戶們心中都燃起憤怒,陸雲毅輕輕點了點頭,而後看向王申:
“這雪什麼時候下得最大?”
王申連忙抬頭看了看天氣,又拿出小冊子仔細翻看,
這時劉黑鷹湊了上來,盯著他的小冊子罵道:“你識字嗎?整日看著冊子。”
接著劉黑鷹便看到了獨屬於王申的文字,各種稀奇古怪的形狀躍然紙上,讓他應接不暇。
王申嘿嘿一笑,他看得懂就好。
端詳了一陣,他抬頭看向小陸大人,慢慢說道:
“大人,按照屬下推測,
風雪應該在申時初左右達到最大,應伴隨有大風,
此等風雪天氣不利於騎兵衝殺,會大大阻滯速度。”
陸雲逸有些詫異地看著他,誇獎道:“不錯,你這差事幹得越來越好了,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王申嘿嘿一笑,臉上寫滿了滿足,這段日子裡他的意見屢被採納,甚至比一些上官的意見還要重要。
這讓他覺得,自己也是個有用之人,所以對於氣候觀測,他從來不曾馬虎,旁人睡覺時他在觀察,旁人衝殺時他也在觀察,
就算是收整戰利品時,他依舊在觀察。
總之絕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王申想了想,開口道:
“大人,雖然大風會阻滯騎兵衝殺,讓我等速度放緩,
但那是背風,若我等順風而行,
則我方衝殺速度會極大增強,而敵方阻滯速度將會減弱,
此消彼長之下,我等應當能輕鬆破敵,
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陸雲逸笑著問道。
“只是這風向還無法斷定,需要等到風雪降下,才可確定,
在這草原上與在境內有些不一樣。”
王申指著前方的連綿山脈:“此地有山脈阻滯,風向混亂,屬下一時也分辨不清。”
陸雲逸點了點頭,看向天空中隨意飄灑的風雪,
他們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時而糾纏在一起,似乎無序混亂,總之到處都是。
他想了想,沉聲說道:“不論如何,今日也要解決追兵,
待到風雪最大之時,不論是順風還是逆風我等都要展開衝殺,
一定要在兩日之內越過百眼泉,抵達捕魚洱海。”
他又看向立在一側,默默拿著冊子書寫的幾名軍中文書,問道:
“一路行來,水源以及各種可供大軍停靠的營地都記載了嗎?”
“還請大人放心,都記下了。”陸雲逸點了點頭:“到達百眼泉以及捕魚兒海後,爾等要尤為注意,任何水源地點都不能放棄,即便是乾涸的河流也要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