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逸緩緩開口:“北元王庭承襲了元朝的官制,然而,在長期的遊牧生活中,其政治體系與漢文化的融合逐漸與現實環境脫節,如同空中樓閣,這進一步加劇了社會階層的割裂與財富分配的不公,上層貴族與底層戰兵的生活天差地別,
矛盾在於貴族依賴戰兵來鞏固其地位,卻未能給予他們應有的保障,在戰陣廝殺時,會輕易改弦易轍,甚至可能臨陣脫逃。”
“政治體制的陳舊與社會改革的滯後,使得北元王庭長期飽受社會動盪之苦,這種動盪不僅侵蝕了王庭的穩定基礎,更動搖了其統治的合法性,例如,王庭依賴於合赤溫領地的威望來彰顯其正統性,其成效明顯,今日王帳之中就有兩位新來投的部落首領。”
“北元王庭推行漢化政策,企圖在草原上維繫至高無上的皇權,但這顯然是不現實的,也導致其朝廷混亂。”
“軍事實力的衰退是元庭的根本問題。
作為一個遊牧政權,其抵禦自然災害和防禦能力本就較弱,
面對災難與人禍,元庭往往只能透過外戰來轉移內部矛盾,犧牲一部分人,掠奪另一部分人,以此來渡過難關。
然而,元庭對戰兵的訓練及其慾望的控制幾乎放任自流。
以我認識的鄂爾泰為例,他尚未成年便已育有兩子,
加上沒有充分的營養補充,這也導致他看起來身體虛弱。
此外,朝堂上不少將領沉溺於女色,喪失羞恥之心,這反映出他們內心道德底線之低,
這在戰場上可能會行事偏激,甚至會行瘋狂之事。
由於鐵礦石資源的匱乏,
元庭武器裝備嚴重不足,箭矢不得不使用骨制箭頭。
王庭的護衛雖披全甲,但普通軍卒卻只能身著半甲,僅有部分精銳部隊能配備完整的鎧甲。
軍事力量的衰退導致北元糧食短缺,長期執行的禁酒令便是明證。”
“信仰輪迴的宗教觀念,令許多無力繳納賦稅的百姓淪為罪人,被迫以戰兵的身份贖罪,這不僅削弱了元庭的軍事力量,
也使士兵們心生絕望,渴望早日解脫。”
“皇位繼承之爭已至白熱化階段,天寶奴與地保奴的鬥爭激烈,各自擁有元庭官僚的支援。
烏薩爾汗卻似乎在隔岸觀火,
可能意在利用這場爭鬥轉移朝內的矛盾,穩定政局,這一點值得我們善加利用。”
陸雲逸小而平緩的聲音一點點流入劉黑鷹的腦海,讓他臉上越來越迷茫。
過了許久,陸雲逸才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繼續道:
“然而,元庭亦有其優勢,地理位置的戰略重要性便是其一,
地勢險要,易於防守而難以攻克,無論是北上還是東進,都能迅速調整戰略。”
“王庭迫切推行的改革,
促]成了北元文化的多元融合,匯聚了蒙古、汗、藏、回等民族的文化精髓,
預示著一旦改革成功,北元將迅速崛起,但可惜,改革註定失敗。”
“作為元朝的繼承者,北元王庭在草原上擁有廣泛的影響力,
曾與高麗、畏兀兒等周邊政權保持緊密聯絡。
然而,自從遼東地區被大明佔領後,這些聯絡便被迫中斷。
至於北方野人,暫時無法探查能否與其聯絡,我傾向於有聯絡。”
陸雲逸眉頭緊皺,仔細想著北元的優點,但奈何.如今是第一日前來,所看到的東西不多。
嘆了口氣,陸雲逸輕輕甩了甩頭:“就這些。”
他轉而看向劉黑鷹,發現其一臉呆滯地愣在那裡,小小的眼睛中卻是茫然。
陸雲逸一巴掌拍了過去:“你在做甚?記下了嗎?”
劉黑鷹一個激靈,眼神重新恢復焦距,連連點頭,同時面露佩服:
“記下了雲兒哥,不過我不知道意思..我怕忘。”
“沒事,明天早上你過來與我差不多說一遍就行了。”
陸雲逸輕輕一笑,這只不過是第一日的歸納總結,稍稍提醒就能重新總結,
他如劉黑鷹說也是穩妥起見。
劉黑鷹頓時面露佩服,眼神中帶著激動,連連說道:
“雲兒哥你真厲害,能探查到這麼多東西,這這就是真正的斥候嗎。”
陸雲逸搖了搖頭:“不,這叫間諜,也叫暗探,
讓你多讀書你不聽,歸納總結是行軍打仗的必備,
能讓軍伍變得越來越強,那《孫子兵法》你背了嗎?對了,還有一點.烏薩爾汗崇尚漢文化,深諳古籍,
這使得我們絕不能與其結盟,必須儘早剷除,以絕後患。”
“為什麼啊?”劉黑鷹瞪大眼睛,眼裡閃過迷茫,草原人學漢法不是好事嗎?陸雲逸臉色凝重:“漢人隱忍不吃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這些道理烏薩爾汗想必懂。
另外,他喝酒很剋制,只喝三杯,
這叫‘藏刀於心,以鈍示人,以鋒策己’,他是一個長著草原人相貌的漢人,
一旦有機會,他一定會報仇,圖謀草原中興,對於這等敵人,早點殺了了事,不要給自己留禍端。”
劉黑鷹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好像的確如此,他與雲兒哥為了報閻三的打壓之仇,忍了許久。
平日裡恨不得一刀砍了他,見了面還要低頭哈腰地叫大人。
“對了,你還未回答我,《孫子兵法》你可曾熟記於心?”陸雲逸眼神迷離,突然問道。
“背過了。”
“哦,《孫子兵馬》是招式,你還缺心法,我想想”陸雲逸搖頭晃腦,身體綿軟。
劉黑鷹面露期待,就那麼等著。
陸雲逸搖晃了一會兒,猛地抬起頭,面露朦朧:“有了,《吳子》,你要學吳子,內修文德、外治武備、總文武、兼剛柔,
這樣就差不多了,算是一個優秀的將領。”
劉黑鷹連忙記下,而後說道:“雲兒哥,要不歇息吧。”
陸雲逸心智清醒了剎那,點了點頭:“休息吧對了,把兩個人叫進來,這冬日太冷了。”
“啊?先生知道了要打死你。”
“天高皇帝遠,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快快快!!!
我現在是阿日斯楞,要做阿日斯楞做的事。”陸雲逸自我安慰,充滿期待翌日清晨,
陸雲逸在睡夢中感到身體沉重異常,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隨後猛然睜開了雙眼!床鋪不大,卻擠滿了人,
他輕輕移開身上的胳膊,沉思片刻,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昨日之事,他竟然完全不記得了,
以至於現在還要仔細思考一番自己在何處。
這時,寓意著陽光的蘇日娜緩緩睜開了眸子,她將頭輕靠過來,柔聲說道:
“殿下,您不愧是乃蠻第一勇士。”
陸雲逸的腦海逐漸浮現出零星的片段,往事如斷線珍珠,一粒粒串聯起來。
他看向床上的太陽月亮,不由面露怪異,
不過他很快便恢復了坦然,淡淡開口:“現在是什麼時辰?”“回殿下,已是辰時過半。”
象徵著月亮的薩仁緩緩睜開眼睛,
臉上帶著淡淡嬌羞,將腦袋狠狠低下,只能細聲細語。
“那快些起來吧,已經不早了。”
陸雲逸輕輕搖頭,儘管頭痛欲裂,他還是強撐著腰腹之力,讓自己站起身來。恍惚間,他覺得有些腿軟,又握了握拳頭,似是有些綿軟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