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令下達後,原本安靜的營寨頓時變得沸騰起來,
原本悠哉的軍卒也變得匆匆忙忙,
行進間的軍卒聽到周遭響起來號角,突然變得緊張,
最後飛速跑了起來,在營地中飛速尋找自己的所屬軍陣!蒼涼的號角聲在整個慶州城迴盪。
慶州靠近府衙內的一處房屋內,傳來了朗朗讀書聲,新春已過,慶州的孩子迴歸學堂,愁眉苦臉地看著手中。
突如其來的號角聲讓不少孩子抬起腦袋,面露詫異,
而後目光直直看向站在上首的先生,但他們卻愣住了。
陸先生似乎失去了以往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關切,他此刻單手扶著教案,視線空洞,神情複雜,遙看北方。
就在這時,一位來自慶州大營的軍卒出現在房舍門口,臉上還帶著匆忙,
“請問是陸先生嗎?”
陸當家回過神來,眼神有一些搖晃:“是我。”
軍卒面容嚴肅,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快步前來遞了過去:
“陸先生,這是大將軍命我送來的信件,還請速速查閱。”
陸當家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有些慌亂地拆開信件,手掌還有些微微顫抖,
當信件開啟,他看到其內文字後,這才長出一口氣,手掌不再顫抖,心神不再慌亂。
信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陸雲逸無礙。”
劉氏商行,原本正在家中怡然聽著小曲的劉懷浦聽到號角聲,
猛地睜開眼睛,匆匆忙忙跑出府邸,為了能早些得到訊息,他特意搬來了最靠近北城門的宅院,正對著進出北城門的唯一道路。
跑出府邸後,他率先看到了披堅執銳的一隊隊軍卒,拉著驢車,小跑在路上,行色匆匆.劉懷浦愣了愣,眼睛一點點瞪大,猜到大軍即將出徵,很快,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趕來,依稀記得是前軍斥候的一位軍卒,他來到劉府門口,從懷中徑直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劉當家,這是軍中郭大人命我給您帶的信件。”
劉懷浦連忙接了過來,手忙腳亂地開啟檢視,當看清上面文字後,他不禁老淚縱橫,長出了一口氣他匆忙對身旁的老僕吩咐:
“你去滿春樓,告訴李卿菲,黑鷹無事。”
“是”
大將軍藍玉決定出兵的訊息迅速透過兵馬送往大名各方,
遼東都司與大寧都司率先得到訊息,而後傳往北平!
遼東都司的鐵礦石開採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變為日夜不停,兵器工坊亦是如此,數之不盡的弩箭甲冑長刀從兵器工坊中源源不斷流出,
戰事一開,不論打輸打贏,都需要補充足夠多的軍械。
而得到訊息,正在準備更名為北平行都司的大寧都司,也停止了與北平都司的相互推諉,開始從各地衛所聚兵,整裝待發。
此舉不是為了出兵元庭,而是做以防萬一之舉,
大軍之所以從慶州進兵,就是為了以防戰敗後,
北元反攻直撲大寧與遼東,所以將進兵地點設在關外。
若是兵敗,慶州會不惜一切代價送回訊息,
而大寧便首當其衝,做好守衛邊疆的準備。
而得到大軍開拔訊息的北平,反應則更為激烈,駐守此地的燕王朱棣調集燕山中、左、右三護衛,聚兵五萬,甲三萬,馬兩萬,出宣府,過開平衛,直撲韃靼聚眾,主動進兵。
地處太原的晉王朱棡調山西行都司,朔州、安東、大同前中左、定邊、玉林、威遠、陽和、天城共十衛,
集馬七萬,兵分三路,出大同、寧夏、朔州直撲韃靼所控軍鎮沙井,示刃與敵!
地處西安的秦王朱樉調永昌衛、西寧衛、涼州衛、肅州衛四衛兵馬共三萬出甘肅向北而行,
直撲關外水源地亦集乃,故元黑水城,阻截可能來犯之瓦剌。
同日,山東布政使司、河南布政使司徵調民夫兩萬,毛驢六千,騾馬四千,加速運糧,布政使司內各州府縣鄉宵禁,嚴查宵小!次日,南京應天府,
洪武皇帝朱元璋攜皇太子朱標,領文武群臣,虔誠以祭天,祈願王師出征,旗開得勝。
三日後,捕魚兒海,北元王庭所在。
韃靼將領‘博爾術’怒氣衝衝地闖進皇太子天寶奴所在軍帳。
軍帳內坐著數人,上首是皇太子天寶奴,
下首是北元舉足輕重的幾位大臣,
軍帳鋪趁著白虎地毯,在其中央還有一個巨大香爐,其上裝飾繁瑣,古色古香,正冒著嫋嫋青煙。
‘博爾術’見到這一幕,更加憤怒,不顧在場大臣,便耿直開口:“臺吉,二殿下的兵馬愈發過分了,他練兵也就罷了,為何要跑到我們帳下招募軍卒,而且我們的軍卒在外碰到二殿下所屬,輕則遭受一頓毒打,重則當場失蹤,
如今練兵尋明軍之蹤跡不過三日,
我等便有六十一人無故失蹤,數百名軍卒被打,以至於如今我部帳下人心惶惶,軍卒不敢出營,見到二殿下的兵馬都自覺低人一等!”
‘博爾術’語氣沖沖,臉上帶著憤怒,言語不停,使得天寶奴臺吉面露呆滯.過了許久,天寶奴臺吉才緩過神來,輕輕壓了壓手,寬慰道:
“博爾術將軍,還請少安毋躁,那地保奴如今得勢,我因為軍卒失蹤一事被可汗責罰,你要忍一忍.”
‘博爾術’瞪大眼睛,猛地向前兩步,聲音冰冷:“忍?如何忍?
明軍都已經打到臉上來了,殿下您讓我如何忍,
我看著手下軍卒畏縮不敢出戰,記在臉上,痛在心裡,
同屬草原,我韃靼部千餘人為了送信死在路上,
可王庭軍卒卻畏不敢戰,如何讓我甘心?”
頓了頓,博爾術繼續說道:“天寶奴臺吉,將近三千軍卒失蹤,若不給王庭一個交代,您的兵馬是沒法帶了,您.就沒想過是二殿下搞的鬼嗎?
現在我們的軍卒依舊在失蹤,如此相似一幕,您不覺得熟悉嗎?”
此話一出,軍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寒冷,
幾位大臣面露陰冷,將視線投了過來。
“博爾術將軍,此話可不能亂說,若是被旁人聽了去,你就是在挑撥兩位皇子的關係。”
博爾術望了過去,冷哼一聲:“三千軍卒堂而皇之地失蹤,你們口口聲聲是明軍所為,但明軍呢?
那地保奴手下大將‘阿日斯楞’整日帶著數千軍卒出營,
在捕魚兒海四處搜尋,可有找到?
想要剿滅三千軍卒,至少也要三千明軍,這麼大一股力量,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幾位大人臉色一變,天寶奴臺吉的臉色也陰冷下來,喝道:
“博爾術,休要放肆!”
但博爾術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變本加厲,視線在幾位大人身上來回掃視,冷聲說道:
“那日正值新春,地保奴所派軍卒不過三千,想要將我部三千人盡數剿滅而不透露風聲何其難?”
“你什麼意思?”天寶奴眼睛眯起,拳頭緊握。
“若是在下沒記錯,當日出營寨的還有六千王庭軍卒,若是有他們加以配合,那做成此事就容易得多。”
說話間,博爾術的視線一直死死盯在幾位身穿甲冑的將軍身上,
其中有幾人就是當日出營寨巡視之人。
他們臉色大變,猛地直起身,出言怒斥:
“博爾術,你放肆!莫要當這裡是韃靼,這裡是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