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一刻,陸雲逸帶著一眾騎兵繞過了草原暗探以及斥候,回到了捕魚兒海,在辨別方向後,他們先是去了瓦剌遇襲的地點,也就是武福六襲擊的地點,
在那裡發現了百餘具屍首,隨後,他們蒐集了一些信物和長刀,匆匆返回約定的聚集點。
當他們趕回之時,已經有許多軍卒等候在此地,
看他們的模樣,想來沒有什麼收穫。
對此,陸雲逸並不在意。
作為陸雲逸的好友鄂爾泰,在陸雲逸的幫助下,倒是找到了一個瓦剌遇襲的地點,同樣拿回了一些腰牌信物與甲冑長刀。
他在帶領軍卒回來後,徑直拉著陸雲逸走到一側,悄悄開口,聲音中壓制不住的激動:“阿日斯楞殿下,我按照你給的方法,居然真的找到了瓦剌遇襲的地點。
此等方法神乎其神,不知能不能用來尋明人。”
鄂爾泰的眼睛亮亮的,充斥著感激,
他覺得這三日所學,比他先前二十年所學還要多。
對此,陸雲逸十分理解他的心緒,但只能遺憾地搖搖頭,輕聲說道:
“能根據此法推斷出瓦剌的位置,是因為瓦剌人野蠻,他們不知變通,不知隱藏行蹤,所以我們才能輕鬆找到。
但若是尋找明人,斷無可能,
明人在行軍前都會夜觀天象,尋找星跡,以此來確認方位趕路,所以明人不怕迷路,所選的路線也不是如瓦剌那般容易分辨方向的路線。”
鄂爾泰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這個結果他早就想到了。
若是明人那麼容易找到,也不至於派出一萬軍卒一寸一寸地搜尋。
很快,鄂爾泰重新振作起來,問道:“阿日斯楞殿下,那王庭的行蹤容易找到嗎?”
陸雲逸笑著搖了搖頭:“王庭是草原正統,底蘊深厚,若是能被明人輕易找到,
哪還有你我在這裡悠閒說話,怕不是早在戰場上廝殺了。”
鄂爾泰暗暗鬆了口氣,面露振奮:
“阿日斯楞殿下,你教會了我很多,我要對你表示感謝,明日便是新春,您可以與賽博黑鷹大人一同來我家中,母親會做豐盛的菜餚,用來招待客人。”
陸雲逸輕輕一笑:“那就卻之不恭了,令堂做的豆麵的確不錯。”
聽到來自乃蠻部的誇獎,鄂爾泰臉上露出質樸笑容。
“好了,先去完成二殿下所交代的軍務吧,完成之後我們再行返回與二殿下會合。”
陸雲逸淡淡說著,卻引得鄂爾泰面露怪異,
想了許久,他沉聲發問:
“阿日斯楞殿下,敢問二殿下讓我們做何事?我居然也不知道。”
鄂爾泰平日裡是地保奴的親衛,他的母親與王妃關係極好,算得上是草原權貴,
而鄂爾泰也是地保奴的絕對心腹。
正因為如此,他才為今日的軍務感到好奇。
陸雲逸頓住腳步,仔細想了想,壓低聲音說道:
“按理說這是機密,我不應該告訴你,
但我們是朋友,我想我能告訴你。”
鄂爾泰眼神一亮,用力點頭:
“放心吧,阿日斯楞殿下,我絕對不會向外透露的。”
“那好,那我便將軍務告訴你。”
陸雲逸低了低頭,眼中的殺意毫無阻攔地出現,嚇了鄂爾泰一跳,緊接著他便說道:
“二殿下想要練兵,但臺吉卻一直從中阻攔,他們認為王庭的軍卒已經足夠悍勇,無須再行練兵。
但你知道,他們也知道,王庭的軍卒已經孱弱無比,
他們阻攔的目的,只是為了不讓二殿下掌兵而已。
所以.二殿下不厭其煩,想要給臺吉一個教訓,也讓王庭內的諸多大人看一看,練兵的成效。”
鄂爾泰似乎明白了什麼,猛地抬起頭,滿臉驚駭。
“那我們?”
陸雲逸眼中殺意更甚,冷哼一聲:“沒有什麼比死上一些人更有說服力了,恰逢如今明軍蹤跡出現在捕魚兒海,
也正好將這黑鍋丟到明國頭上,但.所有大人都會知道是誰所做。”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吹動了鄂爾泰留在頭甲之外的長髮,穿過脖頸,讓他悄無聲息打了個哆嗦,
他的眼神劇烈搖晃,瞳孔中帶著震驚,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陸雲逸見狀安慰道:“鄂爾泰,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對於那些處在營寨外圍的族人都十分同情,
你的母親也時常跟隨王妃去看望那些‘罪人’,給他們吃食,但.你要明白,只有王庭的軍卒變強,
那些‘罪人’才能有更好的食物,我們的朝廷才能存續下去。”
“可這樣會死人。”
陸雲逸搖了搖頭,面容冷峻,目光灼灼地盯著鄂爾泰:“這是必要的代價。”
“鄂爾泰,你要知道,付出一些鮮血就能變強,這是一些草原部落求之不得的事情。
若是乃蠻部能如此,那我乃蠻部上上下下都會慷慨赴死,
而不是我帶著部下,來到這王庭苟延殘喘。”
聽到‘阿日斯楞’的話,心地善良的鄂爾泰眨動眼睛,呼吸急促,
儘管眼中全是不忍,但還是面露堅定,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陸雲逸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輕嘆一聲:“好了,將這些事告訴你的族人們,我終究是乃蠻部之人,若我來告訴他們,他們恐怕不會相信。”
鄂爾泰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點頭:“我知道了。”
而後,鄂爾泰毅然決然地離去,看著他的背影,陸雲逸沒來由地輕嘆一聲。
好人壞人在哪裡都有,但往往因為立場不同而鬥得不可開交。
鄂爾泰走到千餘族人中央,用力揮著手,讓所有人都聚了過來,開始慷慨激昂地講述。
陸雲逸沒有湊過去,而是靜靜走到戰馬一側,幫它梳理毛髮,清理身體,如此才能更好地散熱。
這時,一臉漆黑的劉黑鷹走了過來,面容古怪,小聲說道:
“雲兒哥,這鄂爾泰是個好人,我們這樣利用他.總覺得心中有愧啊。”
陸雲逸輕輕瞥了他一眼,臉色愈發怪異,淡淡說道:“我看你是喜歡上那雅蓉了吧,她也是成熟婦人,難不成你還想讓鄂爾泰叫你爹?”
劉黑鷹身體一僵,臉色頓時漲得通紅,身體來回扭捏,支支吾吾說道:
“沒有,我沒有.”
“那雅蓉也就三十餘歲的年紀,與你那李媽媽差不多,還做得一手好豆麵,你會不喜歡?”
陸雲逸打量著他,面露怪異,
劉黑鷹從小孤苦伶仃,父親在外走商,娘早死,從小到大就跟著他廝混,逢年過節也是孤身一人,如此一來.喜歡成熟女子反而再正常不過,
在心理學上,這是一種病,叫做依賴症,幾乎無法治癒。過了好一會兒,劉黑鷹才緩了過來,輕嘆一聲:“雲兒哥,你時常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