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來吧。”進入軍帳之內,此處要比劉黑鷹所在之地乾淨不少,
他心心念念雲兒哥此刻正拿著一塊形似馬鐙的鐵塊在左右比劃,眉頭緊皺,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陸雲逸瞥了他一眼:“不好好養傷,來我這做什麼?”
劉黑鷹嘿嘿一笑,臉上盡顯憨厚,躡手躡腳地湊了過來,
“雲兒哥,這是什麼?”
“你沒見過嗎?馬鐙啊。”
“馬鐙有什麼好看的?”
劉黑鷹知道雲兒哥自小就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雖然大多無疾而終。
陸雲逸來了興致,側過身子將馬鐙拿了過來:“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馬鐙,長途奔襲會磨損雙腳,影響我等作戰嗎?
上次我們去捕魚兒海找那元庭,可要難受死我了。”
劉黑鷹頓時皺眉,滿臉疑惑:
“不不就應該如此嗎?”
陸雲逸頓時瞪大眼睛:“這當然不行,戰陣廝殺差一點就能要人命,
想要活下去,只能狠抓細節,將一切都做到最好,不能糊弄。
若是這馬鐙不磨腳面,我等神清氣爽,
揮刀的力道也要比以往大上幾分,戰場上砍死敵人的可能就大幾分,甚至就連逃命也要快一些。”
劉黑鷹小小的眼睛中充滿疑惑:“雲兒哥都是這麼過來的,有.有必要嗎?”
“當然,作為一名優秀的產品經理,自己用著都不順手,那東西能好嗎?”
陸雲逸隨意說道,仔細端詳著馬鐙,想著如何改進。
劉黑鷹對於此行奇怪言語已經見怪不怪了,撇了撇嘴:“雲兒哥啊,你還是先想一想眼前之事吧,我們闖大禍了!”
“咋了?”
劉黑鷹挑了挑眉頭,肥胖的身體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說道:
“你讓我殺的那個閻五堅,是閻千戶的兒子。”
“啊?”陸雲逸頓時瞪大眼睛,一臉震驚!“他親口說的,被軍卒聽到了,我估麼著是外邊的野種,不敢帶回家,所以丟進軍中。”
劉黑鷹表情有些神秘,以至於讓他的眼睛都有些若隱若現。
“怪不得閻三說他與閻五堅的父親十分熟絡,合著就是他自己?這能不熟嗎?”
陸雲逸笑著搖搖頭,帶著幾分自嘲:
“虧我還在想這人有什麼背景,能讓閻三力保,原來是他自己的崽啊。”
劉黑鷹點頭如啄米,對於這種八卦流言,沒人會不想聽。
“現在怎麼辦啊,這個王八蛋想要殺我們的人,我們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劉黑鷹臉上露出一絲狠辣,他出身商賈之家,在如今大明,作為商賈不僅要面對朝廷,還要面對那些劫道馬匪,不狠便無法存活!
他見過了太多次父親的委曲求全,
所以在劉黑鷹看來,跟著雲兒哥從軍,是目前看來最坦途的正道,
官商勾結才是讓商行長久之計。
這條路上有任何人想要阻攔他們前進,他便殺了誰!
陸雲逸沒有說話,而是將手中馬鐙一丟,叮叮噹噹的響聲隨之傳來,他則慢慢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
“你倒是說句話啊,雲兒哥!”
“急什麼,當然不能放過他,我都答應那武福六要替他找回公道了,而且那人戰陣本領不錯,不能錯過。”
陸雲逸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棄。
“若是能將這事辦妥當,那武福六定然要士為知己者死,對雲兒哥感恩戴德!”
劉黑鷹有些激動,興沖沖的模樣,恨不得現在就拿刀去將那閻五堅砍了。
想著想著,劉黑鷹又有一些擔心:“只是.我們這樣做,定然會得罪上官,若是那閻三難為我們,該如何是好?”
“怕什麼?如今北邊掀起大戰,正是朝廷用人之際,閻三空有一身廝殺本領,但做事畏畏縮縮,他這千戶之位遲早要被拿掉。”
“啊?”這次輪到劉黑鷹目瞪口呆了,連連開口:“快說快說,為啥啊。”
陸雲逸撇了撇嘴,嘴角露出笑容:
“看不清局勢的人,一定會被拋棄,你想啊,咱們慶州千戶所原本就是前軍斥候的最佳人選,離家近,還熟悉地形,又不至於動用大軍,
可閻三他看不清啊,總想守著慶州那一畝三分地過日子,這在如此大爭之世,這行不通啊。”
“大爭之世?”劉黑鷹滿頭霧水。
陸雲逸點點頭:“對大爭之世,大明立國二十年,老將老臣死得死,殺得殺,
陛下若不再快一些,怕是連能安穩打勝仗的將軍都找不到了。”
劉黑鷹眉頭頓時緊皺,想到了這些年北征的時間,眉宇中有過一絲恍然:“好像的確如此,近些年來,對北邊用兵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短,
去年宋國公剛剛帶領二十萬人出去打仗,這還沒消停幾個月呢,大將軍又來了又要打仗。”
“所以啊,大爭之世,不進則退,
閻三如此安穩行事在太平盛世乃最好的千戶,誰也動搖不了他的位置,但在如今不行啊,若他再不有所作為,大將軍定然要治罪於他,至少定個尸位素餐,
所以這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只要不魚死網破即可。”
“雲兒哥你是說?我們此行不立功?讓他無功而返?”劉黑鷹眼神中閃過奕奕神光,充滿了自信。
陸雲逸瞥了他一眼,輕輕嘆息一聲,語氣加重了幾分:“我剛剛說大爭之世,不進則退!不僅是他,還有我們,
一旦大將軍平滅北元王庭,以後大仗會越來越少,
所以我們必須抓住這場戰事,為自己謀得一個立身之本,為此不惜代價!”
劉黑鷹被他說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提刀砍殺,緊接著他擲地有聲地說道:
“雲兒哥,我知道了,這閻三佔著茅坑不拉屎,遲早把他搞下去,由雲兒哥來做千戶!”
陸雲逸臉色一黑,如此大聲密謀,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雲兒哥怎麼做?你吩咐!”
陸雲逸無奈的搖搖頭,朝著他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小聲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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