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幼兒園接了小軍後,兩個人就直接回了家。
小軍坐在小木凳上,一邊擺弄著幾塊舊積木,一邊絮絮叨叨地講著白天在幼兒園的趣事。
“我們今天學了新歌,我唱給你聽!”他仰著小臉,聲音清脆。
程暖陽手裡的菜刀在案板上噠噠響著,笑著點頭:“好啊。”
小軍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奶聲奶氣地唱起來: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程暖陽一邊切著案板上的土豆絲,一邊跟著輕輕哼,灶膛裡柴火噼啪輕響,心裡頭暖融融的。
小軍使勁吸了吸鼻子,眼睛亮得像黑葡萄:“好香啊!”
“再等一會兒就能吃了。”程暖陽擦了擦手,抬頭看了眼牆上鐘錶,“一會你爸該回來了。”
話音還沒落,門外就傳來鑰匙插進鎖眼轉動的聲音。
“爸爸!”小軍歡呼一聲,像顆小炮彈似的從凳子上彈起來衝過去。
周墨川推開門,帶著一身初冬的寒氣,彎腰穩穩接住撲過來的兒子,順手把他抱了起來。
“今天聽話嗎?”他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可聽話了!”小軍摟緊他的脖子,小胸脯挺得老高,“我還幫老師收拾積木了呢!”
周墨川嘴角微揚,用帶著薄繭的大手揉了揉兒子毛茸茸的腦袋:“不錯。”
這時,程暖陽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從廚房走出來,臉上笑意盈盈:“回來了?正好,洗手吃飯吧。”
吃飯時,小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周墨川雖然話不多,但也會時不時“嗯”一聲,或者用大手輕輕拍一下兒子的小肩膀,表示他在聽。
程暖陽夾了一塊肉放到周墨川碗裡,笑道:“今天店裡都歸置利索了,明兒一早就能開張。”
周墨川點點頭,扒了口飯:“需要我過去搭把手嗎?”
“有小翠搭把手,能行。”程暖陽笑了笑,然後聲音也輕了些:
“……也不知春桃在那邊怎麼樣了,一會兒吃完飯,得給她寫封信去。”
周墨川扒飯的動作頓了頓,沒接話,只是又“嗯”了一聲。
吃完飯,程暖陽收拾好碗筷,哄小軍睡下後,坐在書桌前準備給春桃寫信。
她鋪開信紙,提筆寫道:
春桃:
見信好。
許久未收到你的訊息,心裡總懸著,有些掛念。
我一切都好,勿念。
鋪子已經走上正軌,街坊鄰居都挺照應,還幫著張羅,你不用擔心。
萬事開頭難,多當心身體。
要是得空,千萬記得捎個信兒回來,報個平安,也讓我這顆心落回肚子裡。
盼復。
暖陽
寫完最後一個字,程暖陽輕輕吹了吹未乾的鋼筆墨。
小心地將信紙摺好,塞進一個印著紅字的舊信封裡。
明天一早,它就得上路。
門簾輕響,周墨川端著一杯熱水走進來,杯口還嫋嫋冒著白氣。
“寫完了?”他把水杯遞到她手邊。
“嗯。”程暖陽接過水杯,低頭看著信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邊角,低聲道:
“春桃不認識字,去廠裡打電話也不好找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找人給她讀信。”
周墨川走了過來,在一旁坐下,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