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診室門突然開啟,一個穿白大褂的男醫生探出頭來:
“下一位,周小軍!”
程暖陽一愣,他們前面明明還有三個人。
周墨川已經站起身,低聲解釋:“我找了熟人。”
診室裡,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夫。
戴著圓框眼鏡,笑容和藹。
他仔細檢查了小軍的喉嚨和耳朵,又用聽診器聽了聽胸口。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普通感冒。”老大夫摘下聽診器,“開點藥回去吃就行,注意不能著涼,在發燒就得馬上來醫院。”
程暖陽鬆了口氣,卻聽見周墨川問:“昨天落水會不會有影響?”
“落水?”老大夫的眉頭皺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下午。”程暖陽趕緊解釋,“在河面上玩冰車時不小心掉進冰窟窿了,很快就撈上來了。”
老大夫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這得做個詳細檢查。”
他快速寫了一張檢查單,“去二樓拍個X光,排除一下吸入性肺炎的可能。”
程暖陽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周墨川接過檢查單,臉色也變得凝重。
二樓的放射科人更多。
走廊裡擠滿了等待的患者。
周墨川把檢查單遞給護士,被告知至少要等一小時。
“我去買點水。”周墨川說,“你們在這等著。”
程暖陽抱著小軍坐在角落的長椅上。
小男孩已經困得睜不開眼,靠在她懷裡打盹。
她輕輕哼著兒歌,手指無意識地梳理著小軍的頭髮。
“這不是……小軍嗎?”
一個尖細的女聲突然從頭頂傳來。
程暖陽抬頭,看見一個燙著捲髮的年輕女人,穿著時髦的紅色呢子大衣,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是?”程暖陽疑惑地問。
“我是機械廠宣傳科的劉美鳳。”女人自顧自地坐在她旁邊,眼睛卻一直往她懷裡的小軍身上瞟。
程暖陽本能地把小軍往懷裡摟了摟:“劉同志有事嗎?”
劉美鳳從手提包裡掏出一把糖果:“給孩子吃吧。”她湊近了些,香水味燻得程暖陽鼻子發癢,“周主任怎麼沒陪你們來?”
“他去買水了。”程暖陽冷淡地回答,把糖果推了回去,“謝謝,孩子感冒不能吃甜的。”
劉美鳳撇撇嘴,正要說什麼,突然眼睛一亮:“周主任!”
周墨川拿著兩瓶汽水走過來,看到劉美鳳時明顯愣了一下:“劉幹事?”
“真巧啊周主任!”劉美鳳立刻站起來,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帶我媽來看病,沒想到遇到你們了!”
程暖陽注意到她說話時一直往周墨川身邊靠,幾乎要貼到他身上去了。
周墨川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把汽水遞給程暖陽:“給,橘子味的。”
劉美鳳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周主任,下週廠裡聯歡會,您報名的獨唱節目還排練嗎?”
“我最近忙,不參加了。”周墨川的語氣很平淡。
“那多可惜啊!”劉美鳳誇張地嘆了口氣,“您唱歌那麼好聽...”她突然轉向程暖陽,“周太太聽過周主任唱歌嗎?”
程暖陽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
“哎呀!”劉美鳳捂住嘴,“周主任也太見外了,去年聯歡會上他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可好聽了,全廠女同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