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軍聞聲快步跑了進來。
他還穿著那件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藍色工裝,臉上帶著精心偽裝的焦急和“丈夫”的無奈,伸手想去拉沈青禾:
“青禾!青禾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昨晚沒睡好魘著了?快別鬧了,媽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是為你好……”
好一副情深意重、體貼入微的假面具!
前世,就是這副假仁假義,溫柔體貼的虛偽嘴臉,騙得她心甘情願地付出、直至被榨乾最後一絲價值,然後像垃圾一樣被丟棄、被毀滅,最後還被撥一身髒水,連死都要頂著偷漢子的罵名。
沈青禾看著這張虛偽到令人作嘔的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前世他站在岸邊,冷漠地看著她在水裡掙扎下沉的眼神,致死她都不會忘記。
“為我好?”沈青禾猛地甩開他伸過來的手,力道之大,讓周建軍一個趔趄。
她嗤笑出聲,指著還在嚎叫的王翠花,“她罵我是不下蛋的瘟雞,剋夫的掃把星!這叫為我好?”
她的手指猛地調轉,狠狠戳向周建軍的鼻尖,“還有你!周建軍!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嘔的嘴臉!你心裡盤算著什麼齷齪事,真當老孃不知道嗎?回城?拋妻棄子?去舔那個劉主任女兒的腳底板?做你的春秋大夢!”
“回城”兩個字,像一把剪刀,狠狠剪掉了周建軍身上的偽裝!
周建軍臉上的“深情”面具瞬間消失,眼神裡閃過無法掩飾的慌亂和一絲狠毒!
他強壓下心頭的怒意,聲音因為心虛和憤怒而微微發抖:
“沈青禾!你……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跟你嚼的舌根?你……你是不是懷孕了情緒不穩?快別發瘋了!讓鄰居聽見笑話!”
“笑話?老孃現在活脫脫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沈青禾此刻渾身戾氣,積攢了上一世的恨意如洪水猛獸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她渾身顫抖、赤紅的雙眼掃過堂屋中央那張油膩膩、佈滿劃痕的破木桌。
桌上,還殘留著昨晚吃剩的幾根黑乎乎的鹹菜絲和兩個硬得像石頭的雜糧窩頭。
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
“吃!吃你媽的吃!”
在周建軍和王翠花驚愕、恐懼、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沈青禾如同被激怒的豹子,猛地衝向那張破木桌!
瘦弱的身體裡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把將桌子掀翻。
“吃你家米了?!喝你家湯了?!信不信老孃現在就掀了這吸人血的破窩!一把火燒個乾淨!”
“哐當——!!!”
“嘩啦——!!!”
那張沉重的破木桌被整個掀翻!桌面上的豁口粗瓷碗、鹹菜碟子、窩頭盤子,如同被炸飛的彈片,稀里嘩啦砸在地上,瞬間摔了個粉碎!
渾濁的鹹菜湯、窩頭碎屑四散飛濺,糊了離得最近的王翠花和周建軍滿頭滿臉滿身!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