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許城的地窨子裡,卻亮如白晝。
新買的煤油燈,將屋子照得敞亮,也照亮了那翻天覆地的變化。
地上,整齊地碼著白麵和大米。
牆角,立著嶄新的搪瓷盆和暖水瓶。
最顯眼的,是炕上那兩條全新的、厚實鬆軟的棉花被,散發著陽光和新棉花的味道。
許暖在被子上打著滾,小臉上洋溢著她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
“哥!這被子好軟和!像天上的雲彩!”
許城看著妹妹開心的樣子,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他正整理著新買回來的東西,那扇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又被推開了。
一股熟悉的、成熟女人的香風,飄了進來。
是秦蘭。
她端著一個空碗,倚在門框上,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在屋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許城身上。
她的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和欣賞。
“好傢伙,許城弟弟。”
“你這是把供銷社給打劫了?”
她扭著腰走了進來,語氣裡帶著一絲調侃和酸溜溜的味道。
“發了財,也不跟姐姐說一聲。”
“這不是剛回來嘛。”
許城笑了笑,拍了拍身邊的一袋白麵。
“秦姐,你的工錢,可都在這裡面呢。”
秦蘭的目光,落在了那床嶄新的棉被上,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
“真厚實。”
她由衷地讚歎道。
許城也伸出手,撫摸著被面,他的手,“不經意”地,就覆蓋在了秦蘭的手背上。
秦蘭的手,微微一顫,像觸了電一樣。
許城的手掌,寬厚,溫熱,帶著一層薄薄的繭,摩挲著她的手背,帶來一陣陣酥麻的癢意。
“是啊,很厚實。”
許城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磁性的沙啞,像羽毛一樣,輕輕撩撥著秦蘭的耳膜。
“這樣蓋著睡覺,肯定很暖和。”
他頓了頓,看著她那張瞬間就紅了的俏臉,意有所指地補充了一句。
“這麼大,夠兩個人睡了。”
轟!
秦蘭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這個小混蛋!
他怎麼敢說出這種話來!
她想把手抽回來,可許城卻握得更緊了。
她掙扎了一下,反而像是欲拒還迎的撒嬌。
“你……你淨胡說八道!”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沒有絲毫的威懾力。
“這床確實是只夠我和暖暖睡的,在睡不下第三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