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壯依舊是那副陰沉著臉的樣子,手裡捏著旱菸杆,像是隨時準備當武器。
然而,兩人到了門口,卻發現院門上掛著一把冰冷的鐵鎖。
“鐵將軍把門?”劉翠花愣了一下,隨後又反應了過來。
他們肯定是知道他們要來,才故意裝成家裡沒人的樣子的!
“李玉琴!喬明遠!開門!給我滾出來!”
劉翠花上前一步,使勁拍打著木門,發出“砰砰砰”的巨響。
“躲在裡面當縮頭烏龜嗎?有本事逼債,沒本事見爹孃是不是!”
“李玉琴你個死丫頭,趕緊給我開門!”
李大壯也沉著臉,對著門縫裡喊:“玉琴,開門!”
兩人在外面又敲又罵,嗓子都快喊啞了,裡面卻始終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回應。
劉翠花氣得一腳踹在門上:“好啊!還跟我裝死!”
就在這時,隔壁院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睡眼惺忪的鄰居大嬸探出頭來。
“大清早的,誰啊?吵吵嚷嚷的。”
看到是劉翠花和李大壯,鄰居大嬸打了個哈欠,隨口說道:“你們找玉琴啊?她和明遠早就搬走了,搬到城裡部隊分的樓房去了,有好幾天了。”
“什麼?!”
劉翠花和李大壯同時瞪大了眼睛,像被雷劈了一樣。
搬家了?
搬到城裡去了?
他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劉翠花只覺得一股火“噌”地一下從腳底板直衝腦門,氣得眼前都有些發黑。
“這個死丫頭!搬家這麼大的事,居然都不跟我們說一聲!”
“她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兩個老的!”
李大壯的臉色也更加難看,手裡的旱菸杆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那部隊分的樓房,他們是知道的,雖然不大,但在城裡啊!
他們早就打定主意,那房子,合該是老二李國勇的!
李國勇都快四十的人了,連個媳婦的影兒都還沒看著呢!
這可是劉翠花和李大壯心頭最大的一塊病。
倒不是沒人給他說過媒,實在是李國勇那長相,太拿不出手。
個子矮墩墩的,像個沒長開的冬瓜。
背還有點駝,走起路來一搖一晃。
偏偏還長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小眼睛滴溜溜轉,看著就透著一股子精明算計,卻又帶著點賊眉鼠眼。
村裡稍微齊整點的姑娘,誰能看得上他?
就連那些帶著孩子的寡婦,都嫌棄他,寧願自己拉扯孩子,也不樂意跟他搭夥過日子。
劉翠花每每想起這個兒子,就愁得整宿整宿睡不著。
好不容易啊,前段時間,託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關係,總算有個死了男人又沒孩子的女人鬆了口,說願意跟李國勇處處看。
那女人他們也偷偷打聽過,長得還算周正,就是命苦了點。
可人家也有條件,明說了,要想結婚,李國勇必須在城裡有套正經房子!
這不,喬明遠分的這套樓房,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
他們早就跟李國強他們通了氣,這房子,必須給李國勇留著娶媳婦用!
誰知道,李玉琴那個死丫頭,居然一聲不吭,自己帶著喬明遠就搬進去了!
這是要絕他們老李家的後路啊!
劉翠花越想越氣,只覺得心肝脾肺腎都攪在了一起,疼得厲害。
“她、她怎麼敢!”
劉翠花指著緊鎖的院門,手指頭都在哆嗦。
李大壯的臉色更是黑得像鍋底,手裡的旱菸杆捏得“咯吱”作響。
他猛地轉向隔壁探出頭來的鄰居大嬸,聲音沙啞地問:“她……她們搬去城裡哪裡了?”
鄰居大嬸見這陣仗,縮了縮脖子,有些猶豫。
李玉琴搬家前特意拜託過她,幫忙看著點院子,真有村裡有什麼大事就去城裡給她捎個信,還真留了新家的地址。
可看這老兩口氣勢洶洶的樣子,像是要去吃人。
“這個……玉琴交代過,不讓隨便告訴別人……”鄰居大嬸支支吾吾。
“不讓告訴?”劉翠花眼睛一瞪,嗓門立刻拔高了八度,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我們是她爹媽!她搬家不跟我們說,現在連住哪兒都想瞞著我們?”
“你跟她是一夥的,是不是?想看著我們老兩口急死是不是?”
“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說,我就天天上你家門口罵去!我看你這日子還過不過得下去!”
劉翠花說著,作勢就要往鄰居大嬸家門口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