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我圖什麼啊我!”
她氣得渾身亂顫,臉上的橫肉都在抖動。
一直沉默著,臉色鐵青的李大壯,此刻也終於開了口。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李玉琴,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磨出來的。
“玉琴,爹以前只當你是個溫吞沒主意的。”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黑了心肝的白眼狼!”
他痛心疾首地頓了頓,語氣越發沉重:“你這樣不把爹孃放在眼裡,不把兄弟放在心上,你就不怕老天爺降下雷來,活活劈死你這個不孝女嗎?!”
李玉琴聽著這話,非但沒有半分畏懼,反而扯出一抹冷到骨子裡的笑。
“怕?”她輕飄飄地反問,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要劈,那也得先劈死你們這兩個老的!”
“劈死你們這兩個顛倒黑白,磋磨親閨女,偏心眼偏到胳肢窩裡的東西!”
她語氣陡然加重,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勁。
“就算老天爺瞎了眼不劈你們,真要來劈我的時候,我也一定死死抱著你們不撒手!”
“還有你們那三個寶貝疙瘩兒子,李國軍,李國勇,李國強!”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要死,咱們就一起死得整整齊齊!”
這話一出,不僅李大壯和劉翠花愣住了,連一直堅定護著妻子的喬明遠都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他萬萬沒想到,玉琴竟然能說出這樣決絕狠厲的話來。
這……這還是他那個以前凡事以三個弟弟為先,甚至有些懦弱的媳婦兒嗎?
喬明遠百思不得其解。
曾幾何時,他媳婦兒還是一副“三個弟弟最大”的模樣,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們。
可突然之間,她就變了。
不僅對那三個吸血鬼似的弟弟不再像從前那般掏心掏肺地疼愛,甚至敢當面跟自己的親生父母頂撞叫板。
反而對他,對喬鯉鯉,卻溫柔耐心了許多,更是無微不至地體貼照顧他們。
這種轉變,快得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卻又讓他心底深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心疼。
玉琴以前,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才會變得如此?
李大壯和劉翠花被李玉琴這番同歸於盡的瘋話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劉翠花指著李玉琴,你了半天,一口氣堵在胸口。
突然,她兩眼一翻,一屁股就勢坐在了冰涼的泥土地上。
“哎喲喂!我的老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劉翠花開始捶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聲音尖銳得像是要劃破人的耳膜。
“大家快來看啊!快來評評理啊!”
“我養的閨女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啊!”
“她要霸佔家產,還要咒我們老兩口死啊!”
“我沒法活了!我不活了啊!”
她一邊哭嚎,一邊用眼角餘光偷瞄著周圍,顯然是想把事情鬧大,讓街坊鄰居都來看李玉琴和喬明遠的笑話,讓他們在這裡顏面掃地,不得安生。
李玉琴看著她這撒潑打滾的熟悉戲碼,眼底的嘲諷更濃了。
“媽,你要鬧,你就儘管鬧。”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我自然也會一五一十地跟所有來看熱鬧的叔伯嬸子們好好說道說道。”
“說道說道,你們是怎麼打著為你寶貝兒子李國勇結婚的旗號,想要霸佔國家補貼給我丈夫喬明遠的安置房和工作名額的!”
“說道說道,你們又是怎麼想搶走我辛辛苦苦攢錢買的鳳凰牌腳踏車的!”
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銳利如刀。
“到時候,你看看大夥兒是唾棄你這個貪得無厭、壓榨出嫁女兒的親孃,還是唾棄我這個‘狼心狗肺’的閨女?”
李玉琴頓了頓,嘴角的冷笑如同冰稜。
“哦,對了。”
“你們今天在我這裡是怎麼鬧的,哭天搶地的,指著鼻子罵的……”
她目光轉向李國強的方向,雖然人不在,但意思明確。
“我改明兒就去李國強的林城高中,在他校長和所有老師同學面前,也這麼原樣來上一遍!”
“我倒是要看看,到時候他工作丟了,名聲臭了,你們哪個更心疼!”
劉翠花那震天響的哭嚎聲,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雞,戛然而止。
李玉琴看著她那副瞬間變臉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
“鬧啊,”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向劉翠花,“怎麼不鬧了?媽,你剛才那股驚天動地的勁兒呢?不是鬧得挺歡暢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