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晴覺得搞笑的很。
到現在,他還以為她會心軟?
陸政然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像是被這兩個字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死死盯著姜晚晴毫無波瀾的側臉,一股巨大的、混合著羞恥和憤怒的濁氣猛地衝上他腦門,燒得他眼睛發紅。
“好!好!姜晚晴!你夠狠!”他咬牙切齒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子似的恨意。
“你就看著孩子們渴死吧!我看你這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門外跑進來四個小蘿蔔頭。
陸多樂、陸多米、陸多美、陸多寶,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小狼崽子,呼啦啦湧了進來。
最小的陸多寶手裡還攥著塊髒兮兮的土坷垃。
“壞女人!”陸多樂帶頭,梗著脖子,小臉因為激動和缺水而顯得蠟黃,他死死瞪著姜晚晴,那眼神恨不得從她身上剜下塊肉來,“你是我娘,憑啥不給我門水喝!你想渴死我們!”
陸多米吸溜著鼻涕,也跟著喊:“就是!黑心肝!活該我爹不喜歡你!”
“掃把星!喪門星!”陸多美尖著嗓子重複著從大人那裡聽來的惡毒話。
最小的陸多寶也學舌,舉著土坷垃,奶聲奶氣卻帶著一股狠勁:“壞!我打死你!”
他們圍著她小小的土炕,像一群憤怒的小獸,發洩著被大人灌輸的恨意和此刻乾渴難耐的委屈。
罵聲、控訴聲在狹小的空間裡嗡嗡迴響。
可仔細看去,在那憤怒的眼底深處,又藏著點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的、怯怯的期盼。
盼著這個曾經給他們做飯洗衣,在他們生病時整夜守著的娘,能像以前一樣,變出點解渴的東西來,哪怕只是一小口水。
姜晚晴縫完了最後一針,用牙輕輕咬斷線頭,把針別回針線板上。
她慢條斯理地做完這些,才抬眼看向這幾個孩子。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像看幾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罵完了?”她問,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孩子們被她這冷淡的態度噎了一下,一時竟忘了詞兒,只是瞪著她。
姜晚晴站起身,走到組合櫃前,拿起暖壺把最後一點水倒在透明的玻璃杯裡。
幾個孩子的眼睛瞬間就黏在了那瓢上,小嘴不自覺地咂吧著,喉嚨裡發出細微的吞嚥聲。
陸多寶甚至往前挪了一小步。
姜晚晴端著那瓢水,走到他們面前。
在幾雙驟然亮起、充滿渴望和一絲絲希冀的目光注視下,她手腕輕輕一傾。
嘩啦——
清亮的水,一滴不剩地,全潑在了腳下乾裂的泥地上。
瞬間就被飢渴的土地吸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個顏色略深的溼印子。
姜晚晴把空水杯隨手放到搪瓷盤子裡,發出‘叮’一聲輕響。
她的目光從孩子們瞬間變得驚愕、繼而充滿屈辱和憤怒的小臉上緩緩掃過,聲音冷得像臘月裡的冰稜:“以前你們嫌我端的水髒,嫌我做的飯裡有毒,嫌我碰過的衣裳有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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