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紅色的馬甲,兜上用粉色的線繡著草莓,林禾刺繡的手藝同生產隊其它婦人不在一個水平上,她繡的草莓活靈活現,草莓籽用打籽繡的方式點綴,立體好看。
姜文進回來,瞅了眼炕上,陸多喜睡的正香。
他沒有管表情,冷著臉將包裹扔到林禾睡的炕頭上。
林禾看他拉拉著臉,便問:“碰到你姐夫,讓你姐夫說了?”
她這個人平時不管事,心裡卻有乘算,先問主的,沒打聽姜文進為什麼帶個包裹回來。
姜文進沒說話,指了指西屋的方向。
林禾懂了,悄麼生息穿鞋出去。
當初蓋房子,姜文進特意蓋得西屋,一來姐姐回家可以睡,二來他日後結婚可以去那邊睡。
冬天燒兩個屋子廢柴火,娘倆都住在東屋裡,南北炕各住一個。
西屋空著,姜文進推門進屋,站在門口,待林禾進來,把姜晚晴和他說的事情學了一遍。
“娘你別急,姐要離婚,瞧著也不難受也不期期艾艾的,是真的要離婚,便是那五個惡子也不要了。”
大過年的出這種事,姜文進怕他娘上火。
倒是沒想到,林禾聽到這些驚訝是有,卻沒有扛不住,或者很崩潰的反應,她長嘆口氣:“當初你爹栽培陸政然,我就不同意,那是個狼子野心的,一直沒出息就罷了,等他有出息,會想盡辦法往上爬,你姐是個實心眼,看著聰明,實際上是家裡心腸最軟的,碰上這種男人肯定要吃虧。”
“好在結婚生孩子後,反倒生出一腔主意,沒有一攤泥爛進去,你想幫她出謀劃策,想伸手幫幫忙都無處去幫。她是個拎得清的,咱們就不用太擔心。”
離婚,落口舌的肯定是女人。
林禾卻希望女兒後半輩子,能換種活法,哪怕捱罵,哪怕被人戳脊梁骨,她能爬起來,往好的方向走,過個十年二十年,誰都會忘記,剩下的時光好歹是好的。
姜文進嘴角微抽。
他撥拉幾下後腦勺的頭髮。
怎麼忽然之間,他記憶裡的一心為小家的姐姐忽然清醒了,他記憶中溫柔從不說髒話的娘,似乎看著並不是軟弱可欺的。
看娘淡定的樣子,倒比他接受能力強。
林禾打了個哈欠:“我去睡了。”
姜文進回去怎麼也睡不著,在炕上翻了好幾個身才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不需旁人喊,也不必等雞叫,天不亮他從炕上爬起來,穿戴好,拿著簸箕出門,
長垣很大,像個巨大的磨盤,照樣從天邊升起,風揚起遠處的草柯子,姜文進戴好手套,用簸箕裝雪,把腳印痕跡藏得嚴嚴實實,叫人看不出這裡有人來過,下山的路同樣的處理,一個腳印都沒有。
他弄好回家,悶出一身汗。
陸多喜還睡著。
林禾做了早飯,弄得貼餅子和疙瘩湯:“我吃完了,你現在鍋邊吃。”
姜文進點頭,拿著木頭馬紮坐在鍋邊,端起疙瘩湯的碗,吹了吹嚐了一口:“好喝。”
屋裡陸多喜醒了,醒來有些急,吭哧兩聲尿床了:“姥姥,姥姥快來,我尿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