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很厚,想要鑿開,不是一人之力能辦到的。
往常村子裡面的人一起動手,也要四五個壯漢輪流用冰鑹作業。
這是一種由鐵製的鑹頭和木柄組成的工具,鑹頭呈尖銳的楔形,便於插入冰面。
透過人力揮動木柄,利用鑹頭的衝擊力將冰面鑿開。
村裡的人,習慣把這個玩意兒叫——冰戳子。
畢竟,幹活原理和男女間那種破事兒,差不多。
山裡人說話糙但理不糙,這玩意兒是真的很好用。
但現在林海不打算戳,他得留體力幹別的。
此時選的是一處冰層有些薄的冰面。
只需要站在岸上,用鎬頭輕輕敲碎冰塊,就能看到裡面輕微渾濁的水流。
這種地方,說明有魚群出沒,但量不大。
集體捕獵的時候,是看不上這種三瓜兩棗的,也就村裡有經驗的老漁民,會跑來碰運氣。
林海搓了一下凍僵的手,將一個掛子先放下去。
這是一種捕魚工具,上面有很多的小鉤子。
將掛子沿著冰窟窿邊緣放入水中,讓其垂直懸掛。
魚遊動時會碰到掛子上的鉤子,難以逃脫。
這玩意兒平時就可以放到水中,和山中狩獵下套子相似,隔三岔五的來檢視一下魚貨即可。
如果位置放得好,巧好在魚群出沒的地方,還不被人發現取走,那是吃喝不愁了。
但捕魚是真的挺難,需要豐富的經驗,準確地判斷出魚群會出沒的點。
不然的話,就算這個掛子放置一百年,收穫可能也只是繆繆。
林海上輩子雖然殘疾,但每一次村子裡面來捕魚的時候,他都會來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畢竟,他不想被人說是吃白飯的。
那些年,他緊跟在經驗豐富的老人身後,學了很多的捕獵技巧,此時身體康健,正是大展身手的時候。
他白天搜尋李巧雲的時候,將這附近的冰面都探查了一遍,發現只有這個位置,有一些不規則的、較小的圓形或橢圓形凸起,可能是魚在冰下活動頂起的。
手中的三角叉高高地舉起,它靜靜地等待著。
此時的長白山氣溫比起後世來,要寒冷許多。
他的身上只穿著破了洞的棉襖,頭上戴著一頂老舊的雷鋒帽,連個護手的手套都沒有。
在這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裡硬扛,不多時,眉頭上就已經掛上了冰霜,每呼吸一下空氣,都感覺像吸入碎冰碴,心口有鈍鈍的痛感襲來。
他小心翼翼地活動著四肢百骸,不至於凍死,也不會驚嚇到水裡的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他的身體已經凍得打起了寒顫,肢體也有些麻木了時,總算是看到了一條大魚的影子。
他目光灼熱的盯著目標,深怕一不小心就將其驚退。
手中的三角叉,早已經被他打磨得尖銳發亮。
就在那魚一個魚擺尾,轉身就要往河中游去的一剎那,他終於動了。
帶著全身的力氣,以一腔孤勇,狠狠扎過去。
三角叉沒插到魚,但將魚驅趕到了掛子上,被那魚鉤死死地勾住,劈哩啪啦的掙扎著,將水花濺得到處都是。
林海心裡一喜,猛然將掛子拽出來,再重重地摔到岸上。
是一隻鰲花,其體型側扁,背部隆起,口大,下頜突出……主要是性情兇猛,有牙齒會撕咬。
但肉質鮮美,脂肪豐富,屬於魚中上品。
放到後世,這玩意兒窮人想吃都吃不起,畢竟野生環境下的鰲花,還是挺珍貴的,一向是富人的盤中珍饈。
鰲花只來得及煽動幾下魚尾巴,就已經一動不動,成為了林海的掌中物。
第一次就成功,給了他極大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