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陸成走後,穆楠書依舊坐在屋裡和謝苑安打字聊天。
穆冷與閆桑悅已經洗過了澡,看了說:“你一天天地抱著手機有啥好膩歪的,這才多一會兒沒見?”
“趕緊去洗澡睡覺。”
穆楠書抬頭,一眼就看到了穆冷的面色略有落寞,放下手機:“我不是在和陸成聊天,是和謝苑安在聊。”
“爸,你怎麼心思這麼敏感啊?”
“你今天對陸成的意見很大很大。”
穆冷不承認:“我哪裡心思敏感了。”
穆楠書不必如穆冷一般地秉持什麼父親‘尊森’:“其實我也覺得有點不習慣,中午和下午的時候,熱鬧騰騰,到了晚上,就又只有我們三個人了。”
“或許下一次,就只剩下你和媽媽了。”
三人一家子,日常如水,“繁華”後的如常卻顯得冷清。
“沒想和你說這個。”穆冷一邊推著閆桑悅去睡覺,怕頗為感性的閆桑悅聽到這些話會流淚。
穆楠書站起來,笑著道:“爸,你說,是不是有點搞笑?”
“我們不管準備多久,其實在外人看來,也就是一場簡單的儀式。就只是一段時間的簡單談資?”
“不然呢?”
穆冷忽覺穆楠書一夜長大:“現實生活不是電視劇和電影,沒有那麼多渲染,再大的場面,全都只能靠自己體會。”
“難熬的苦自己慢慢吞,收穫的喜悅也只能自己慢慢品。”
穆冷接著說:“我和你媽就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覺得你和小陸如果能走到一起也挺不錯。”
“溫飽之上是名利,是虛浮。”
“不到溫飽也不行,一天天只剩油鹽瑣碎。”
“但哪怕是功成名就,回到了家,依舊是這麼些雞毛蒜皮。”
穆楠書與穆冷二人共同走向沙發,並排坐下後,穆楠書說:“爸,越是長大,越覺得您說的道理非常真實。”
“按照我的理解,我們所經歷的一切,展現的藝術形式就是白描,樸素無華。”
“收穫的時候,也沒有那麼驚悅泣喜,難過的時候,也沒有那麼淚崩撕心。”
“比如說奶奶過世的時候,我雖然很難過,但我才發現,電視劇就是騙人的…那時候,我還懷疑自己,我是不是沒那麼喜歡奶奶,我就是個絕情的性子。”
“我配不上奶奶對我那麼那麼好。”
“過了很久才發現這種以為不對。”
“我們都很很很不擅長表達感情。”穆楠書音調可愛地如此把話題收攏。
穆冷道:“感情是相處出來的,是相濡以沫,是家長裡短,是經歷大事小事的應對,是本能反應。”
“我和你媽認識的那個年代,可沒有很多戀愛這種說法,都是介紹一下,互相看對眼後,很快就訂婚結婚了,現在也過得還可以。”
適時,謝苑安又發來了一段段震動的資訊,穆冷則道:“你繼續聊吧,我先去睡了。”
“別想太多,我和你媽媽雖然捨不得你離開,可男婚女嫁,自古如是。”
“最根本的,我們只是希望你開心、幸福。”
穆冷微妙地笑著強調:“但你和陸成能在平淡的日常中過得非常自如,我就覺得你們可以過得很好。”
穆楠書輕笑道:“有時候我也會覺得有些小遺憾,我好像沒談過戀愛似的。”
穆冷說:“我倒是覺得,你們能有這種感覺,那就對了。”
“陸成這孩子挺好的,有上進心,也不鑽牛角尖。”
穆楠書說:“你是想說他有些死皮賴臉吧?”
“但你們不要這麼想,陸成底子裡,還是個比較孤傲的人,他背地裡做過很多很多努力。”
穆冷:“誰不努力?你接觸的那些人裡面,有幾個人不努力的?”
穆冷的這些話讓穆楠書默然下來,她倒是能找到一兩個特例,但倖存者偏差的特例肯定不能拿來當‘典型’的。
“心態和努不努力、上不上進沒關係。”
“我今天不是和你講道理,爸很開心。”
“我先去睡了。”穆冷起身離開。
穆楠書說了一聲好,才拿起了手機,看向了謝苑安發來的資訊。
看到了謝苑安的內容後,穆楠書瞬間會心一笑。
根據謝苑安的說法,謝筱教授將一些縫合技法搬回鄂省後,鄂省的不少同道已經開始著手於研究這些技法。
謝筱的團隊,還有鄂省的一些同行,已經將目光點著力於這些技法在臨床中的實際應用。
技法研創的果子雖已經被吃光,可這個果子還能成為其他果子的養分,所以沒有很多人只著力於眼前。
謝苑安道:“你是不知道,我們急診科的左教授已經請我爸吃了十多頓大餐了。”
“我爸是又氣又嘆。”
穆楠書:“左教授這是啥都沒做,好人橫空而降了,當然開心了。”
“所以想付出點什麼,來平衡自己的運勢是吧?”
謝苑安說:“偷偷告訴你,你不許告訴其他人啊,左教授還請過鍾教授吃飯,但是被鍾教授給罵得狗血淋頭。”
穆楠書:“急診科的左教授也挺抽象!”
這個時候去請鍾軍雲吃飯,你沒被抽都算是你體格夠好了。
謝苑安:“主要是左教授並不怕鍾教授,他們的level不完全相同,可也類似了。”
“我爸都還差了點。”
“不過如果我爸後面能把這些縫合技法在手外科的手術術式中落地,應該也能更進一步。”
“小穆穆,我更要坐實大小姐身份啦,就不多給你口頭道謝了,我都會記在心裡的。”
無論是血管縫合技法還是神經縫合技法,雖然目前的研發承題人是湘雅醫院,可真正的研創者是陸成。
陸成在協和醫院,是最懂縫合技法的人,所以如果以後哪家醫院更容易將這些技法應用於實際臨床,大機率還是陸成所在的醫院了。
第一口螃蟹歸了湘雅醫院,肯定很唯美,但協和醫院的手外科拿到了一片海灘,可以撿更多螃蟹。
“我也很開心,卻又沒那麼開心。”穆楠書的幾個字打了足足兩分鐘。
“為什麼?這樣的陸成你還不滿意啊?”謝苑安道。
“不是不滿意,是有點心疼。誰知道他私下裡經歷過什麼?”
穆楠書道:“我深入瞭解過,他私下裡並沒有積累很多科研積累,也沒看過很多文章,也沒有很多很好的老師帶著。”
“積累一般、視野一般、師資積累也一般。”
“哪怕有些天賦,憑什麼就是他呢?只是憑他的一腔熱血麼?”
“我感受到的是燒腦的痛苦。”
謝苑安趕緊道:“略略略,都這時候了,小穆穆你就別撒狗糧啦!!!!酸了吧唧的。”
穆楠書繼續我行我素:“謝姐姐,你難道不懂嗎?所謂的一切破格,其實是一種涅槃。”
“涅槃的本質就是打破重組,雖然浴火重生,但肉體或者靈魂崩滅的痛苦誰能承受得住?”
“當年,我出國後,因為手傷了,無法走專業路線,我就自閉到沉寂,那時候,我很恐慌,我很害怕,很後悔……”
“而且,事實證明,不管我怎麼努力,我還是無法改變事實,我已經沒辦法繼續走臨床的路線了。”
“所以,那段時間,我很自閉,自閉到有點發癲,我覺得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害的,所以我才想不顧一切地去瘋狂報復……”
“那之後,我還怕自己沒辦法畢業,對不起自己父母給的錢。”
“我能怎麼辦?”
“和遠在華國的他訴苦嗎?訴苦能有用嗎?沒有,只會讓他更擔心、且更加無能為力。”
“可我無論如何努力,還是沒走出來,直到現在都沒走出來。”
“謝姐姐,你告訴我,你覺得是手受傷後,繼續留在臨床更難,還是陸成他以一個本科生的身份,縣醫院醫院的身份,做到現在這一步更難?”
謝苑安沉默了很久:“都難。”
“但前者有希望,後者的希望格外渺茫了。”
“哪怕是當年的吳孟超老先生,他的恩師也是裘法祖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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