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計程車氣隨之爆棚,齊聲歡呼起來。完顏亮在陣前賓士了兩圈之後,帶著金吾纛旓回到了軍陣最前方的中間位置,隨後與親衛一起,向著宋軍步卒大陣緩步前進。
二十多個謀克,兩千餘金軍甲騎轟然啟動。
戰馬先是緩步向前,隨後則是小步慢跑,到最後則是賓士到極速。
雙方都是長途奔襲而來,都是倉促應戰,金軍即便精銳,也沒有來回撕扯宋軍陣型的能力了。
宋軍這邊同樣如此,奔襲之後結陣行軍,即便有馬騾協助趕路,卻依舊是有些疲憊。
吳挺看著金軍甲騎在金吾纛旓的帶領下如同洩洪之勢,排山倒海而來,心中同樣驚駭。
但他還是保持了一名大將最基本的冷靜,立即下達了命令:“止步!列陣!”
他身側的親衛立即吹起號角,同時奮力搖動一面黑色旗幟。
宋軍立即停住了腳步,一個個迭陣瞬間建立起來,除了在最前面兩排豎起長槍,其餘人都拿出弓弩來,準備用弓箭來阻攔金軍甲騎的衝鋒。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堪稱訓練有素。
可就是太訓練有素了。
吳挺一見這幅場景就知道要糟。
迭陣一般都得靠地勢來讓敵人進攻的速度減慢,讓敵人的數量減少,從而讓弓弩手對敵人造成極大的殺傷。
畢竟弓弩手手中拿的是弓箭,不是馬克沁,不可能一掃一大片。
如今金國皇帝都親自衝鋒在最前方了,明顯是紅了眼要拼命的架勢,怎麼還能盼望金軍會猶猶豫豫,給宋軍殺傷的機會呢?最起碼前五排都應該紮起長槍,才能應對如此兇猛的正面突擊。
僅僅依照軍事慣性,而列出的兩排長槍陣,在金軍如此不急生死的架勢之下,很難扛得住。
騎兵正面衝擊槍陣,不是能不能的問題,精銳的騎士配上合格的戰馬,赴湯蹈火都可以,何談不能呢?
而是值不值的問題。
現在完顏亮用行動告訴吳挺,他不止覺得值,就算把他的性命也擺在賭桌上,他都覺得值。
“多扎長槍!多扎長槍!”
吳挺連忙高聲下令。
然而騎兵賓士何等迅捷,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放箭!放箭!”
在隆隆的馬蹄聲中,各級軍官大聲呼喊。
宋軍懷著某種麻木的情緒,按照日常訓練的習慣,神臂弓手先發,硬弩次發,隨後立即俯身上弦,而最前方的弓箭手則是不停放箭,要在第一刻將手中的箭矢全都發射出去。
箭矢與弩矢嗡的一聲升騰而起,落到了正在賓士的金軍騎兵陣中。
“啊!!!”
“殺!!”
饒是許多箭矢被重甲擋下,但在第一排的金軍甲騎還是成了一個個刺蝟,有幾十匹戰馬前蹄一軟,在奔跑中摔倒在地,將背上的騎士掀飛出去。
但還有些許戰馬是帶著皮製面甲與護頸的,它們身上雖然也插著箭矢弩矢,但大多數都是皮肉傷,反而激發了兇性,戰馬的速度不減反增,帶著金軍騎士向著槍陣正面砸去。
宋軍一輪箭矢雖然射翻了幾十名金軍騎士,但只是引起了兩三處小規模混亂,根本沒有讓金軍的整個衝鋒陣型停滯下來。
而那兩三處人仰馬翻之處也迅速被金軍甲騎繞過填補。
隨著身前的侍衛被射殺,此時完顏亮已經來到了衝鋒的最前方,他望著越來越近的兩層槍陣,奮力嘶吼起來:“殺賊!平宋!”
“殺!”
在這一刻,作為鋒矢的金軍金軍甲騎各施手段,或者拉弓放箭,近距離射殺宋軍;或是揮舞長兵,撥開迎面刺來的長槍;或者乾脆不管不顧,用盾牌遮住頭臉,將戰馬加到極速,和身撞了進去。
戰馬的嘶鳴聲、喊殺聲、慘叫聲與骨骼與皮肉碎裂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組成一組地獄交響曲。
這一刻傷亡之慘烈,幾乎不能用言語形容,以至於吳挺都短暫的忘記了身為大將的職責,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瞬,吳挺就強行將眼睛睜開,呼喊了一句自己也聽不懂的命令之後,高舉長矛,帶著百餘親衛甲騎,打馬上前。
“殺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