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可把章文整不會了。有這麼玩中央突破的嗎?軍事冒險有癮是吧?雖是心中腹誹,但章文卻立即解散了六花陣,隨後率領本部兵馬,跟著金軍騎兵的屁股殺來。
因為章文所部的戰馬都被金軍驅趕走了,一時間也聚攏不齊,只能依靠大腳板趕回戰場,所以難免會慢了一些。
不過好訊息是,他總算在戰局惡化到不可救藥的之前趕來了。
現在的戰場已經是全亂了。
金軍派遣輕騎,與兩翼宋軍騎兵混戰在一起。
而金軍的甲騎則是如同一支楔子般,深深釘入宋軍大陣之中,幾乎將四千宋軍主力步卒打崩。
而又有一千宋軍步卒從金軍身後趕來,將金軍甲騎的主力堵死在宋軍即將崩潰的步卒大陣之中。
如今這種混亂局面,一時間都說不好是誰在包圍誰,也道不明到底誰更佔便宜一些。
如果說真的要論一個勝負手的話,那就看完顏亮是否能鑿穿宋軍的步卒大陣了。
若是能鑿穿,宋軍大陣很快就會崩潰;而若是鑿不穿,等到吳挺將大陣穩住之後,迎接金軍的必然是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到時候完顏亮就要為他的魯莽行徑付出代價了。
就在這艱難的僵持階段中,張從進帶著二十多名騎兵,從戰場左翼,沿著軍陣之間的縫隙,來到了宋軍大陣的最中央。
張從進先是幫助吳挺將金軍甲騎擊退,隨後不顧吳挺馬上就要轉身追擊完顏亮,直接拉住對方的手說道:“小吳將軍,不能再打了!趁著有機會,咱們趕緊退吧!”
吳挺血灌雙瞳,喘著粗氣大聲說道:“張總管,你看看這戰場,此時如何能退?!”
張從進聞言有些難堪,卻還是在紛亂的戰場上勉力出言:“再不走,我麾下兒郎就要潰了。”
吳挺不可思議的說道:“金賊漢兒軍才有多少兵馬,你麾下可是有一千騎兵,怎麼就要潰了?張總管,這就是你帶的兵馬?恁的廢物!”
張從進在馬上晃了一下,強忍怒氣說道:“我來之前也不知道皇帝在此處!他孃的,完顏亮這廝怎麼就來了?!小吳將軍,哪怕是你我這般人,見到金國皇帝御駕親征之後,都會有些畏懼,更何況是我麾下的兵馬?”
吳挺臉頰抽動了幾下,終於意識到了之前所疏漏的地方。
面對金國皇帝,宋軍可能會震驚,也可能會畏懼,但終究是勢分敵我,互相廝殺是沒有心理障礙的。
但威勇軍不同。
他們原本就是金軍,此時與金國皇帝刀劍相向,就相當於弒君。
這世界上類似成濟那種二桿子畢竟是少數,想要當街弒君,不經過一番心理建設,幾乎是很難克服心裡的那道坎。
這種猶疑不定的心情,表現在戰場上,就是作戰之時畏畏縮縮,趨於保守;而傳導在張從進身上,則是讓他感到兵馬無法如臂使指了。
一開始,張從進也沒有反應過來,但當部下不停的向他確認,金吾纛旓之下究竟是不是完顏亮的時候,張從進也終於發覺了事情不太對。
迅速理清楚原委之後,張從進立即下定了決心,他孃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再打下去他這一千騎兵很有可能是在戰場上最先崩潰的一方。
吳挺聽完張從進的勸告之後,在馬上猶豫了片刻,終於狠狠一拍馬鞍:“我也想要先收攏兵馬,緩一緩再說,但金賊這麼多的騎兵,咱們怎麼撤回去?!”
張從進見吳挺也有了退意,終於長舒一口氣:“這個簡單,小吳將軍,你先派遣靠譜兵馬到馬嵬坡上列陣,然後全軍一起後撤。由我來殿後。”
“咱們亂,金賊也亂,我就不信他們就不收攏兵馬,亂糟糟的直接向前追。”
“騎兵收攏起來更麻煩,到時候我軍無論如何都會快金賊一步。”
張從進的話聲剛落,就聽到左翼一陣劇烈的喧譁聲傳來。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代表著張從進副官的張字小旗倒了下來,雖然隨後就被扶起,但在軍心卻在這一時間切切實實的動搖了,以至於戰線更加曲折起來。
吳挺見狀,也只能咬牙恨恨說道:“那就按你說的,不過……”
吳挺指著遠方的金吾纛旓說道:“總不能讓這廝繼續猖狂下去,堵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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