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淮順著王曾的目光望去,只見周大戶在人群中汗如雨下。“周七郎,這是真的嗎?”劉淮沒有管那個大胖子,而是轉問同樣汗流浹背的周老七。
周老七終於坐不住了,不顧腿上的傷勢跪倒在地,渾身劇烈顫抖。
他原本想著,周家這次實力大損,幾個勘用的兄弟與護院都死在了亂軍手裡,若不能趕緊找個保護者,沒準明天就會被對頭吃幹抹淨。
至於找金人?別看玩笑了,周家落得如此下場,是誰下的手?
雖然投靠宋軍可能會招來金人的清算,可週七郎也顧不得許多了,能有安寧一時就安寧一時吧。
而作為首先做出投效的地方豪強,哪怕宋軍要千金買骨也要善待周家。
可他此刻終於意識到了另一個可能。
千金買骨和殺雞儆猴雖然意思截然相反,但效果卻是差不多的。
“周七郎,我再問你一遍,王曾所說可屬實?”
劉淮拿著文書,聲音已經冷了下來。
周老七伏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學生……學生平日在外求學,家中庶務,確實不知。”
“哦?”劉淮臉色也冷了下來:“周家窯工的劉八柱出首相告,去年窯廠開窯時,尋到的童男害病死了。周家七郎彼時正在窯廠監工,當天夜裡,劉八柱兩歲的兒子被偷走,第二天就被塞進了火坑,祭了窯。”
周老七如遭雷擊:“不可能……”
“不可能什麼?是劉八柱不可能發現被當作祭品的是他的兒子?還是劉八柱不可能發現是你做的此事?又或者是你篤定,就算劉八柱發現了,也不敢張揚出去?”
劉淮聲音洪亮,傳遍了已經鴉雀無聲的廣場。
“周七郎,你家的磚窯哪裡是隻祭一次,只殉一人?年年有一對童男女被當作祭品燒成灰,你竟然說你不清楚?”
劉淮拍著手中的文書:“且不說你們周家做的其餘惡事,單就這一件,落得個斷子絕孫,全家死絕的下場,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臺下先是驀然一靜,隨即轟然。
周老七磕頭如搗蒜。
數名宋軍武士從臺下圍了上去。
周大戶想要借亂逃走,卻只覺得肩上如同被一隻鐵鉗拿住,被拖拽前行。
他剛想掙扎,就被兩記耳光扇得暈頭轉向,肥大的身軀被李秀拖拽向前,隨後被重重扔在周老七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