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磐牽著兩匹馬,走到近前:“忠義軍還是那一套,論功記功,賞賜銀錢,開什麼……哦對,審判大會。劉統領……劉統領應該也在那裡。咱們的人裡少部分去論功,還有幾個去審判大會幫忙,大部分還在營中歇息。”張白魚接過馬韁,翻身上馬:“昨夜是我的不是,我卻也沒想到酒勁那麼大,就多飲了幾杯。”
梁磐沒想到張白魚首先是在道歉,連忙回應:“俺也沒想那麼多,阿郎既然讓郎君宿在王宅,俺確實不好在說啥,只能在外面等。”
梁磐這些年輕人好多都是東平府梁山泊的後人,之前以張傢伙計的身份存身,張榮對他們來說,既是主家,又是將主,身份上有天然的壓制。
更別說張榮還是張白魚的親老子!
張白魚苦笑一下,臉上卻立即浮現出疑問:“梁三哥,你跟我說實話,你們為什麼不願宿在王宅,睡上軟床,吃些好吃食?”
梁磐也上了馬,沉默片刻才說道:“俺們決意回軍營的時候,李十一說王世隆此人雖然反正,但其人究竟是好是壞,都說不準。今日咱們宿在他家承他的情,來日他被拖到公審臺上砍頭,咱們替他說話則是無視法度,不替他找補就是沒有義氣,平白陷入兩難,倒不如與諸位將軍一起宿在軍營坦蕩。”
張白魚點頭:“這倒是一種說法,你呢?你是如何想的?”
梁磐這次沉默良久,才悶聲悶氣的說道:“俺說句心裡話,郎君別生氣。”
“說吧。”
“俺覺得劉大郎有句話說得好,北伐要有體統。軍兵就宿在軍營,這就是體統;不與地方豪強輕易聯結,這也是體統。有這份體統,北伐就能百戰百勝,沒了這份體統,咱們就不是軍隊,而是盜匪了。自古而今,沒聽說盜匪能成大事的。”
見張白魚沒有回話,梁磐繼續說道:“若是以前,俺們沒準就跟東平軍的兄弟一般去吃大戶。可跟劉大郎他們走過一遭,再看東平軍,就覺得哪裡都彆扭了。”
說著,梁磐有些不安起來:“郎君,俺們是不是跟其他兄弟生分了?”
張白魚長吸一口氣:“不是的,你們做的對,咱們堅守本心即可,剩下的事,就由魏統制和劉大郎他們操心吧。”
梁磐舒了口氣,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兩人撥馬而行,不多時就來到了城西校場上。
這片校場是海州屯兵之所,所以修的異常平整寬大,不止忠義軍直接在這裡紮營,兩邊更是空出了巨大的空地,以作公審與記功之用。
張白魚遠遠一望,只見公審大會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臺上作主持的是那個喚作董成的忠義軍統領,此人似乎對於文書工作有些艱難,大部分時候只是出言呵斥,維持秩序,真正在控制場面的,卻是一名降人。
叫什麼來著?
張白魚側過頭想了想。
羅慎言,那名前知縣羅穀子的大兒子。
不對,他們父子三人還不能算是降人,因為他們之前根本就沒有官身,屬於義民。
張白魚神遊天外,卻被一陣喧嚷拉的回了神。
“俺不服,同樣是馬軍,憑什麼他們一隊就能計兩轉功勞,俺們二隊就只能計一轉?就他們是親孃養的,俺們就是後孃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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