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這邊,夾谷思忠早早就覺得宋軍不太對,這十幾騎宋軍只是遊弋放箭,弄得校場塵土飛揚,可哪怕金軍陣型有所混亂也不來破陣,明顯是為了遮蔽身後。
宋騎身後有什麼?夾谷思忠也想探查,但他卻不敢讓少數精銳去探查,這些女真人此時還能組成大陣,純粹是因為有些許精銳老兵彈壓。
如果有人從校場兩側離開,說不得就會被認為是臨陣脫逃,這個臨時拼湊的陣型說不得就是一鬨而散的下場。
更何況知道又如何呢?剛剛夾谷思忠已經不止一次催動槍陣向前,試圖壓迫宋騎的作戰空間,然而每一次金軍動幾步,陣型就散了。
有人想前進,有人在止步,有人躲避箭矢,有人放慢腳步觀望形勢,想讓別人在前。
如果不是王世隆也只是豪強做派,作戰經驗只是鄉野廝殺,換個有軍旅經驗的將領哪還容夾谷思忠一而再再而三的整理陣型?早就特麼趁著金軍陣型鬆動的時候殺進去了!“漢狗……漢狗這是退了?”
最前排的女真甲士將長槍拄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問向夾谷思忠。
夾谷思忠氣喘連連,努力前望。
一面飛虎大旗已經在煙塵中若隱若現,呼之欲出了。
“漢狗不是退了,而是來了!”
夾谷思忠聲音拔高,內心卻是悲哀。
輕騎騷擾敵方陣型,然後再由重騎或重步破陣,這明明是女真人起家的戰法,為何此時只有他這個老卒知曉了?來不及多想了。
陽光透過煙塵照射在宋軍甲冑身上反射出的光芒是夾谷思忠首先看到的東西。
隨後傳入耳朵的是甲葉子互相摩擦的聲音,嘩啦啦響成一片,竟然一時間蓋過了腳步與軍令之聲。
“這是……這是……多少甲士?”
有金軍喃喃自語。
煙塵之中,已然放下頓項只露眼睛,猶如鐵罐頭般的重甲宋軍漸漸浮現出來,各個披堅持銳,緩步向前,單單看這悠閒步伐,不像是在奔赴戰場,而像是在赴一場盛大的宴會。
或許是疲憊,或許是畏懼,原本還有些嘈雜的金軍此時鴉雀無聲,除了幾支軟綿綿的箭矢被拋射出來,砸在宋軍甲士的盔甲上,砸得叮噹作響外,幾乎所有金軍只是保持著迎敵的姿勢,呆呆的站著。
這讓劉淮有些奇怪。
這些金人為什麼不害怕呢?
他們應該害怕!劉淮將丈八鐵錐槍放平,大聲嘶吼:“衝!”
“殺賊!”宋軍甲士同時奮力嘶喊。
這支甲士隊伍似乎一瞬間從懶洋洋的臥虎變成了嘯於林間的大蟲,在令人牙酸的甲片摩擦聲中,結陣發動了衝鋒。
“扎住長槍,迎敵!!!”
夾谷思忠高聲下令,聲音有些變形。
他剛剛意識到又犯了一個大錯,剛才不該與那前來騷擾的十幾騎宋軍過度糾纏。
在宋軍發動總攻的間隙,金軍不說挖壕溝架鹿角,最起碼應該搬一些桌椅板凳之類的堵塞前方,以作工事防禦的。
誠如劉淮之前所想。
都是趕鴨子上架,所有人都會犯錯,但作為被突襲的一方,金軍犯的錯,肯定比忠義軍要多太多。
半柱香後,金軍就陷入了總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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