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淮的行為其實在西方中世紀到文藝復興前期是比較常見的。
國王往往不是全軍的指揮,或者說不僅僅是全軍的總指揮,更是最強大的騎士。
國王會在關鍵時刻,率領最精銳的騎士殺入陣中,以個人勇武保證勝利。
政治領袖親自上陣動手在中國也是屢見不鮮,劉邦、朱元璋、李世民、趙匡胤都有上陣殺敵的記錄。
創業艱難百戰多嘛,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到了劉淮這種地位,麾下有幾萬大軍,依舊親自上陣的,那就不多見了。但凡能遇到一次,都是十分緊急的情況。
可不得不說的是,個人勇武展示方式極為直觀,只要當著全軍的面,弄死強敵即可。
而效果也十分顯著,幾乎立即就會讓圍觀者心折、敬佩乃至於崇拜。
在這方面,最典型的就是老前輩李世民,當他親率甲騎一日九戰,打崩宋金剛之時,唐軍上下直接歸心,以《秦王破陣樂》相頌了。
當然,正如同李世民會有李道玄這種小迷弟一樣,劉淮的輕剽無前之勇同樣激勵了麾下一眾年輕將領。
比如之前的辛棄疾,再比如如今的張白魚與畢再遇。
漢軍甲騎佈置在兩翼原本是為了牽制金軍騎兵,但是令兩名騎兵主將沒想到的是,在經歷了一系列分兵之後,如今的情況竟然成了金軍精銳甲騎分兵來牽制他們了。
這讓張白魚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憤怒異常。
所謂以正合以奇勝。身為奇兵的精銳甲騎往往承擔著勝負手的作用,如今金軍倒是將殺手鐧丟擲去了,而漢軍甲騎卻被糾纏住,不得有動作,如何不讓人惱怒?在一輪又一輪的小型衝鋒後,甲騎之間已經有了混戰的趨勢,數千騎兵的戰場迅速擴大,漸漸從兩翼蔓延開來,形成了一個個小型戰團。
這也是精銳騎兵對決之間的常態。
金國開國之時,女真騎兵曾有一句豪言壯語:若不能打百餘回合,何以稱馬軍?打上百餘回合應該只是吹牛,但精銳騎兵的確能夠在數次進擊,喪失編制之後,還能主動聚集,再次發動進攻。
相比之下,那些一潰過後,就很難收攏起來的契丹輕騎簡直丟死人了。
而當雙方都是精銳甲騎的時候,就會發展成如今這種情況,雖然雙方騎兵都已經喪失了編制,以至於隊自為戰,乃至人自為戰,卻依然不停的拉開距離,再次互相沖擊廝殺。
張白魚身側也只剩下二百餘騎,剛剛衝散了一股金軍後,遙遙看到又有一股兵馬聚集,心中煩躁不已。
他轉頭看到另一個百餘人戰團將近,立即對著其中將領大聲呼喊:“畢再遇!你不是想要開國公嗎?!現在就有機會了!”
畢再遇同樣被此番亂戰搞得心煩意亂,感覺自己就像是有千鈞之力,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無力。
他聞言還以為張白魚有了辦法,立即大聲回應:“張總管,咱們往哪裡去打?!”
張白魚掀起頓項,啐了一口滿是塵土的唾沫:“不是咱們,是你!我再予你一百騎,你現在立即去都統郎君那裡聽令!”
畢再遇一愣,隨後環視到處都是廝殺聲的戰場:“總管,那你這裡如何?”
張白魚抹了一把額頭汗水:“別管這裡了,亂成這幅模樣,一時片刻分不出個勝負,都統郎君那裡才是關鍵。王世隆他們皆是步卒,我不放心。”
畢再遇再次環視一眼戰場,重重點頭:“我現在立即就去!”
說罷,畢再遇帶著二百甲騎離開了戰團,然而戰場實在是過於混亂了,煙塵四起,殺聲震天,時不時還有一兩支金軍甲騎不要命的突襲而來。
即便畢再遇強行收攏兵馬,避免參戰,然而方向上還是出了一些偏差,並沒有向東南方中軍處行進,而是走向了南偏西的方向。
眾人脫離騎兵集團廝殺產生的巨大煙塵後,畢再遇眯眼一看。
操,怎麼到步卒大陣決戰的主戰場來了?此時辛棄疾所率領的三萬大軍主力已經與金軍步卒大陣展開了決戰。
三萬兵馬所組成的大橫陣靠單個人是沒有辦法指揮的,甚至以依靠如今的指揮體系都很難完成,大部分都得靠軍士平日訓練,外加各個將領之間互相配合。
也因此,大橫陣幾乎每行進兩百步,就得停下來,花費半刻鐘排列整齊,再次向前進擊。
雖然這必然會貽誤一些戰機,但佇列整齊壓來所造成的壓迫感是無與倫比的。
雙方大陣相聚一里之時,金國漢兒軍就有多處自行崩潰,靠著各級軍官死死彈壓,方才將逃兵處置乾淨,得以保持陣型完整。
在最前方指揮步卒的完顏謀衍與劉萼知道這樣下去,很有可能還沒有接戰,全軍士氣就會崩潰,不得不派遣甲士出戰。
到了此時,完顏謀衍也沒有儲存實力的心態了,親自帶著親衛與女真、奚人、漢人混編的三千精銳甲士從戰陣最中央前突,橫於漢軍最中央的位置。
完顏謀衍打得主意很簡單,依靠著三千精銳甲士打穿漢軍大陣,可能性不大,但是阻攔一二,使得這橫掃而來的大橫陣發生散亂,從而提升士氣大,還是可以做一做的。
完顏謀衍的計劃十分完美,很可惜在第一步就出現了重大錯誤。
在大橫陣最中央等待他們的,正是此戰從頭到尾都在看戲,此時都坐在輜重大車上前進的選鋒軍。
這支精兵從選拔開始就異常嚴格,沒有六尺(一米八)的身高,幾乎都不可能入選。身披三層重甲,手持長斧在行軍五里後,還能脫下盔甲快跑兩裡,也只是入選的前提罷了。
當然,有如此苛刻條件,還有人趨之若鶩的前提則是,除了照顧戰馬的額外補貼外,選鋒軍的待遇與飛虎軍幾乎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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