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要交代,那不知情的百官也要一個交代,上上下下都在等著這個交代。訊息迅速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裡,他的手都在顫抖,幾百萬斤糧食,那就是幾十萬人的命,這些人是怎麼敢的?
而且三堂會審?三堂會審這麼大的事,他一個皇帝居然毫不知情?這還了得?
於是即便是深夜,豐帝也下了這些年最重的一個命令,命令這三省六部十二衙門的人全都別睡覺了,全部拉到朝堂上來,今日不把這件事說清楚掰明白,那誰都別睡了。
上晚朝也不是本朝首列,但一般這樣緊急的事情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在上朝的路上,戶部尚書快步走到高士廉的身邊:“高大人高大人,稍且留步。”
高士廉微微放緩腳步,那戶部尚書趕緊追到身邊:“高大人,您說陛下這夜晚急召,到底是因為什麼啊?”
高士廉臉色並不好看,他不清楚到底是具體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之間自己這邊的風口就急轉直下了,市井坊間甚至就連這朝堂之上的都是對他高士廉口誅筆伐的聲音,他當官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到自己孤立無援。
“不知,但事情恐怕小不了。”
高士廉倒有自知之明,於是他加快了腳步來到了這大殿之中,他到的時候這裡已經站著不少人了,皇帝也難得沒有坐在位置上而是在龍椅前面來回踱步,雖然大殿裡燈火通明但卻又一股陰鬱沉悶的感覺。
“高儉!”
陛下這一嗓子喊出去,高士廉心中咯噔一聲,叫人姓名等於指臉罵娘,這高士廉人都是蒙的,他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自己好像犯眾怒了一般,但現在不是仔細思考的時候,他快步走上前跪在殿前:“臣在。”
“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陛下到底是陛下,雖然平日被他們文官集團擠兌,但老虎該發威的時候還是要發威的,這一嗓子將高士廉半夜的瞌睡徹底趕跑,他深深叩下:“臣不知……”
“你們啊你們啊,看看你們自己,一個個都已經四五十歲了,滿頭的銀髮,一輩子還能有幾日好活?臨了臨了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陛下說著將手中的書扔到了高士廉的面前,他拿起這麼一瞧,頓時汗如雨下渾身顫慄,這上頭的一字一句那便是一把把戳在他身上的鋼刀。
幾乎是指著鼻子對他說“我們若是揭竿而起了,你便是那始作俑者”。
“拿人家的糧食還要辦人家的官,你們這官當的那是將那黑白顛倒玩得是一個爐火純青。你們怎麼敢的?”
“陛下,冤枉啊……此事我真不知曉。”
“朕不管你知還是不知,你為百官之首,下頭的人出了紕漏,朕不拿你是問還能拿誰?”陛下輕輕搖頭:“萬萬沒想到,這大魏江山之下竟都是一群尸位素餐之人,生生將朕之江山蛀成如此模樣。高士廉!此事你全權負責,若是不能給朕一個交代,你們便辭官返鄉吧。”
“臣……領旨。”
之後陛下坐在臺階上苦口婆心的跟群臣聊了半個多小時,但說了什麼高士廉是一句沒聽見,他腦子裡現在就全是嗡嗡聲,近乎一片空白,從皇帝的描述中他才意識到出了什麼事。
什麼奪災糧儲備、什麼拿人縣令、什麼阻礙調查,一樁樁一件件,他聽的那叫一個頭疼欲裂。而這一次,他高士廉是真冤枉,這種小事他怎麼會去幹呢,為了幾百萬斤糧食,兩百錢一石,一兩銀子五石,一石一百八十斤,一兩銀子就是九百斤,九百萬斤才一萬兩銀子,為了這點破錢,他沒事去招惹郭達那個老匹夫?有病是吧?是被操娘有癮是唄?糧食,在這勉強算是盛世的大魏裡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倒騰那個還不如倒騰倒騰絲綢,甚至倒騰瓜果蔬菜肉蛋都比那東西值錢。
誰啊?誰他媽窮瘋了去搞人家糧食?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