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天步履匆匆,押著那金吾衛參軍便下了城樓,繼而翻身上馬,開始向宮城的方向疾馳。
參軍甚是驚恐,回過頭,便見左掖門已開始開啟,外間人影攢動,向裡捲來。
還有幾個段成天的手下亦騎了馬,跟在了後面。
事已至此,他自知已沒了回頭路,遂咬牙發問:“敢問信使,司徒既已至城外,我們這是又要做什麼?”
“去應天門。”
參軍的臉再次狠狠哆嗦了下。
應天門是宮城正南門,把持著整個皇宮大內的城牆防禦,設有門樓、朵樓和東西闕樓。可以說,就算兵變大軍入了左掖門,但短時間內也決計拿不下宮城。
可他們這幾個人,就算能僥倖上了城樓,又能如何?
參軍眼珠子一轉,回頭看了看跟在後面的五個騎卒。
若是他在待會揭穿他們的身份,或也能將功贖罪?屆時,於段成天幾人而言,應天門的禁軍守衛可謂是數十倍之巨,只怕他們就是插翅也難逃!馬蹄聲急促,還未等他細想,他們已疾馳而至應天門外。
應天門整段城樓整體呈“凹”字形列,除正門樓外,高十餘丈的東西闕樓亦如碾壓之勢,將他們幾人形同螞蟻的身形重重籠罩住。
門樓之上,瞬間燃起了數道火把,顯露出了數十道人影來。
繼而,便有聲音遠遠的傳遞下來。
“宮城之下,何人縱馬!?”
“金吾衛急報,皇城之外有亂兵縱掠,速讓我等進城,稟報陛下!”
“何處有亂兵?”城樓之上,將官極力眺望,卻在雪夜裡連半點動靜也看不見,遂道:“夜深至此,外人一律不得入宮城一步,且等天明再說。”
“若亂兵入了皇城,將軍可擔得了責任?”段成天控著馬來回打轉,同時指著一旁的參軍道:“我左金吾衛兵曹參軍在此,豈能有假?將軍若不放我等入城亦可,還望能速報之陛下,言玄冥教謀亂,或要衝擊皇城!”
門樓上的將官稍有些愣然起來。
“玄冥教謀亂?”
他的目光瞬間凌厲,把住了城牆垛口。
有副將湊近過來,低聲道:“將軍,冥帝與鬼王夜宴過後,尚還未出宮……”
將官眉頭緊皺,終於不再思忖。
“放吊籃,帶他們入宮。”
馬上,便有兩座寬大吊籃由繩索放下。段成天當即下馬,與那參軍一左一右,被拉了上去。
那參軍觸控到了城牆,再一抬頭,便見門樓上足有近五十禁軍,遂心下大定。
且段成天的動作快他一步,已翻身上牆。
他不敢耽誤,瞬間指著段成天大喊出聲。
“此人乃亂賊也,將軍快快拿下他!”
一聲喝下,連幾個手拉繩索的兵卒都猝然愣了愣,使得吊籃向下墜了些許。
參軍雖被這一墜驚了一驚,但他急不可耐,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連連大聲道:“亂軍已入左掖門,將軍信我!”
因視線被阻擋,他仰著頭,不住大喊。
但忽然,他望見城樓頂上的層層瓦片間,霎時便有人影晃動。
他驚了一驚,看清了他們的裝扮。
黑袍紅甲,面戴獠牙鬼面。
是玄冥教鬼卒。
他腦間的念頭瞬間通達,似有一道電流瞬間貫通了他的疑惑。
不過他已沒有機會再提醒出聲,數道鬼卒一躍而下,落在了城牆之上。
那將官適才反應過來,但他還沒來得及抽刀出鞘,段成天的身形便忽地一閃,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同時,從天而降的十餘鬼卒手中長刀斬下,頃刻將同等數量的禁軍砍下頭顱。
鮮血迸裂而出,參軍所坐的吊籃沒了人力拉扯,猛地直直向下墜落而去。
好在他尚有武力傍身,雖有近十丈的高度,卻還撿了半條命。但他還來不及從吊籃內爬出,便立有兩柄長刀重重的刺進了他的背腹。
餘留在城牆下邊的五個不良人抬起頭,能看見有鮮血順著垛口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