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有地毯的地面間,雪白的仙氣不住翻湧,遮住了腳踝,讓人一眼掃去,只覺是飄蕩行走。數不清的仕女身著束胸的彩帛,顯現出了胸前飽滿的美態,裹在手臂上的彩練微微晃動,更添幾縷仙氣,單是行走,就有翩翩的美妙之意。
偌大的大堂中,人滿為患,卻又坐落有秩,隱隱的香氣浮動在每個人的鼻間,甚讓人陶醉。
耳中,是極有韻律的樂聲,但環首四顧,卻全然看不見樂手到底在何處,但這樂聲,好似就環顧在耳邊,每有一種風格的曲子變換,便就讓人頗有一種身臨其境的幻覺。
大堂之中,一座圓形的精緻舞臺靜靜搭起,但與天下中所有的舞臺皆是不一樣,其上每變換一位娘子,皆是有匹配其風格的背景以極薄的屏風呈出,輔之以配樂,便讓人悚然駕臨於其中。
或是戈壁、或是邊關、或是江南、或是大雪紛揚的江水之畔……
每個登臺的女子皆有本事勾動起在場男人的心絃,也便是那個能讓他們甘心消費的慾望感。
舞臺之側,一座木碑佇立。
碑上並無字跡,但其旁有數面尚還在不斷變化的紙質榜單,分列有各組打擂所耗錢幣的金主名號。每有一豪客擲出千金,亦有專人大呼,漲其臉面。
單是這一物,已讓在場自詡為貴人的所有男子熱血噴湧,止不住的砸出錢去,只為自己的名字能列於其上,而彰顯自己的實力。同時,他們也捨不得自己看重的佳人,因淘汰而垂淚的模樣。
……
上官雲闕已看呆了。
他在宮中見過的奢靡場面也挺多的,但如眼前這種新奇的玩法,以及極讓人上頭的氛圍,還是他頭一回見。
場中,無數人似若癲狂的不住投錢而出,融入這瘋狂的宴會之中。
抬首,一道身影負手立在最高處,靜靜俯視著。
似若戲弄人間。
“莫多看。”
後面,押著他的梁知板著臉,推了他一把。
上官雲闕驚詫的收回目光,似已猜到了那高處之人的身份。
他們一行人另闢蹊徑,從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拐入了後樓,這裡雖是安靜許多,但來來往往的女子依顯得熱鬧,所有人的眼睛皆是亮晶晶的,是止不住的笑意。
走過長廊,他被帶到了一座僻靜的廂房中。
一進門,梁知便乾咳一聲,退了一步。
“天巧星勿怪,方才在外面人多眼雜,我只能出此下策,將你帶進來。”
上官雲闕一邊哎喲,一邊揉著被捏疼的肩膀,“你認得我?”
“在下不認得,老段卻是一眼將你辨了出來。”梁知拱了拱手,應聲道。
門口,段成天將嘴中的草莖吐了出來,環胸倚在門口,上上下下打量著上官雲闕,撓了撓後腦勺:“多年未見,天巧星依還是風采依舊。”
“哎呀呀,老段你才真是大變樣嘞!”上官雲闕肩膀也不疼了,捏著手指抬步過去,頗顯熟絡的就要揉段成天的胖臉,“想當年,你還是僖宗身邊最年輕的侍衛,你我還一起喝過酒呢!如今也變成這般樣子了,嘖嘖嘖,這些年沒少受苦吧?”
段成天卻是記不起那些歲月了,嘆了口氣,伸手請他坐下。
“當年大帥遣散眾人,你們便皆沒了訊息。各舵的聚點大都人去樓空,已然破敗,唯有安樂閣留存至今……故也難怪你能尋來,說吧,是為何事?”
上官雲闕卻是先不答,而是捏著蘭花指湊過去,道:“我呀,這些年實際上也早與組織脫離聯絡了,你還記得陽叔子不?他建了一山莊,收養了兩個小孩,我就在替他照顧孩子,收點辛苦錢過活……”
“陽叔子?”一旁,梁知驚聲詢問:“青蓮劍歌天立星?那位自創劍式‘驚鴻’的前輩,現也還活著?”
“當然還活著,人家呀,每日修習醫術,養了兩個小娃娃,日子可是逍遙自在的很呢。”上官雲闕笑道。
桌邊,段成天卻是聞聲長嘆,羨慕道:“我雖與天立星交情不深,卻能在多年後聞及故人逍遙,當為幸事。”
“誰說不是呢?”
上官雲闕見話題已被岔開,便立即喋喋不休的開始訴說這些年的不易來,卻絕口不提大帥袁天罡與此行的目的。
末了,他便翹著指尖朝段成天坐近了些,道:“陽叔子那養不起我了,這不,就想著能不能碰運氣尋到以前的同僚,拉我一把。果不其然,還是你們洛陽分舵這安樂閣家大業大,嘖嘖嘖,方才那場面,日進斗金恐怕都不為過吧?老哥哥,收留我如何?”
段成天默默聽過,而後咧嘴憨厚一笑,“我只是個送豆腐的,今天晚上留在這只是順便幫忙看看大門,恐怕不能做主。”
上官雲闕瞪大了眼,然後下意識看向梁知。
後者擺了擺手,依還是一臉嚴肅:“我也只是這安樂閣一個管護衛的,做不了這個主。”
“護衛可以啊,你瞅瞅,我這實力難道當不了一個護衛?”上官雲闕乾咳道:“再不濟,跟著老段送豆腐也成。”
段成天與梁知對視了一眼,而後苦笑了下。
“天巧星,你試探了這麼久,有什麼需求不妨直言。”
上官雲闕梗了一下,繼而步子倒退,隱隱守在了門口,以方便自己可以隨時溜走。
他清了清嗓子,在兩人的注視中,低聲詢問道:“你們,沒有投梁吧?”
“自是沒有。”
聽見兩人肯定的答覆,他便倏的鬆了一口氣,而後坐了過去,嘴唇頗乾的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方才非是我在胡攪蠻纏,我這次可是奉了大帥的命令,要帶那個天暗星蕭硯回去。誰曾想走到半路,就聽見他投梁了!若是走漏了風聲,保不準他就先逃了。”
他狠狠灌了一口茶,模糊不清道:“待會,泥們要綁住我,納下他。”
段成天猶豫了下,而後撓了撓圓圓的腦袋,道:“不瞞你說,這座安樂閣的主人,就是蕭硯。”
上官雲闕眼睛一愣,還未嚥下的茶哽在了口中,繼而一口噴出。
後邊,梁知拎著一根繩子悄悄摸來,而後,趁他不備,一把綁住。
“天暗星說,後面他自會尋大帥解釋。”
“天巧星,今夜,你需得委屈一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