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不按套路出牌的帝天，以及絕望的史萊克學院

夜，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

穆恩一行人踉蹌著衝出星斗大森林的邊界，冰冷的雨水澆透了他們的衣衫，混著身上的血汙，在泥濘的地面上拖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沒有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夜裡迴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沉重得讓人心頭髮緊。

錢多多雙目空洞，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這位魂導器副院長，此刻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只有身體的微微顫抖暴露著他尚未崩塌的情緒。

雖然仙琳兒跟他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但他內心，卻已經將仙琳兒當作自己的妻子。

如今，妻子在自己的面前被魂獸殺死，這讓他的內心，如何能夠好受的了？

言少哲和蔡媚兒互相攙扶著，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劇痛，可他們連皺眉的力氣都快沒了——比起身體的傷，心中的絕望更讓人窒息。

玄子走在最前面，饕餮神牛武魂帶來的強悍體魄讓他傷勢稍輕，但他緊抿的嘴唇和鐵青的臉色，卻洩露了他壓抑到極致的憤怒與悲痛。

林老、宋老……那些共事了一輩子的老友，就在剛才，永遠地留在了那片黑暗的森林裡。

穆恩被玄子半扶半攙著，原本就佝僂的背脊此刻彎得更厲害了，彷彿揹負了千斤重擔。他的臉色比紙還白，嘴角掛著未乾的血跡，那雙曾閃爍著智慧與威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敗。他死死咬著牙，任由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卻連抬手抹一把的力氣都沒有。

他怎麼也想不通。

他以為自己帶著史萊克學院的威名而來，就算帝天再桀驁，看在兩大勢力數百年的制衡關係上，至少會給幾分薄面。他甚至想好了說辭，打算用學院的底蘊和潛在的威脅逼迫對方讓步，哪怕是假意幫忙尋找貝貝，也能為他們爭取一線生機。

可現實給了他最狠的一巴掌。

帝天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沒有談判，沒有試探，甚至沒有多問一句，直接就是生死相向。那鋪天蓋地的黑暗力量，那毫不留情的殺戮，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盤算，也砸碎了史萊克學院不可一世的驕傲。

“我們……輸了。”

不知是誰在隊伍後面低聲說了一句，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像一根針，刺破了所有人強撐的偽裝。

是啊，他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輸得代價慘重。

回到史萊克學院，熟悉的校園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冷清。平日裡燈火通明的宿舍樓一片漆黑，只有海神閣的方向還亮著微弱的光芒，像一隻孤獨的眼睛，默默注視著他們的歸來。

沒有人提議去處理傷口，也沒有人想去休息。眾人失魂落魄地站在海神閣前的廣場上，雨水順著他們的髮梢、衣角滴落，在腳下匯成一小灘一小灘的水窪，映著他們憔悴的身影。

沉重的氣氛幾乎要將人溺斃。

“老……老師，”

言少哲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問道：“接……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林老、宋老、仙琳兒隕落，穆恩重傷，他們這些剩下的人，該如何面對學院裡的師生？如何面對外面虎視眈眈的勢力？如何面對那個如同噩夢般的星斗大森林？

穆恩沒有回答。

他只是呆呆地望著海神閣頂層的方向，那裡供奉著史萊克學院歷代先賢的牌位。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魂力在瘋狂流失，胸口的舊傷和新傷一起爆發，疼得他幾乎要暈厥過去。可比起身體的痛，心裡的悔恨與無力感更讓他難以承受。

是他的決策失誤，是他的自負，才讓學院蒙受瞭如此慘重的損失。

他對不起死去的老友，對不起信任他的學院師生，更對不起下落不明的貝貝……

“咳……咳咳……”

穆恩猛地咳嗽起來，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原本就蒼老的面龐此刻皺紋堆疊，像是瞬間又老了幾十歲，彎著的腰幾乎要貼到地面。

“穆老！”玄子察覺到不對，連忙伸手去扶。

可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