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命運使然

李景遂呵呵笑著擺手道：“那是自然。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有周宗在上頭壓著，孤自知你的難處。正如李昭於海州一般，周遠縱然是李昭的左膀右臂，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周琰搖頭道：“大王，如今他二人何止是左膀右臂，我那愚蠢的逆子，怕是已被李昭的假仁假義迷惑得無可救藥，或是能為李昭赴死。加之李昭慣使些籠絡人心的手段，他二人之間而今情義甚篤。越是如此，我越是惱火。周遠可是我的親兒子，完全可以為我周家謀利，哪怕對我周琰好一些，可他就是抵死不肯。”

李景遂微微點頭。

周琰口中之言應該是可信的，畢竟他既在淮北呆過數年，周遠又是他的兒子，親身經歷了這些事。

這周遠若是如今真在李昭心目中如此重要，則確實可以利用這一點。

“你說說，如何才能利用周遠助孤一臂之力？”李景遂道。

周琰道：“大王容稟。我的想法是，設法叫周遠來京城，大王便可乘機留置他。既可詢問大王想知道的一切，又可以整個周家為要挾，逼迫李昭答應大王希望他答應的條件。”

“對了，我聽查公說，大王希望能將龍武、凌波二軍收歸朝廷，又想知道定遠軍事之秘。軍事之秘必能從周遠口中得知，而為了周家老小，李昭也可能會妥協。這是都能做到的。”

李景遂沉聲道：“可週遠又怎會來金陵？他是定遠軍要員，怎會貿然來京城？李昭也必不會允許他來此。”

周琰一笑道：“大王，這有何難？莫忘了，他可是我的兒子。”

李景遂皺眉道：“你適才說，他對李昭情義深重，就算你修書請他來，他也未必肯來吧？”

周琰笑道：“我來修書，他自然不會來。但另外一個人請他，他必來。”

李景遂皺眉道：“此言何意？”

周琰笑道：“大王或許不知，犬子對我的那位嫂嫂可是極為敬重，幾乎言聽計從啊！那也難怪，我嫂嫂膝下無子，向來對犬子多有關照，他自然是敬之愛之。我可利用這一點，讓他乖乖來京城。”

李景遂皺眉不語，神情有些不耐煩。

周琰忙道：“如果我以嫂嫂的口氣寫信給他，道是嫂嫂身患重病，想見他最後一面云云，誆騙其來京城，可謂易如反掌。阿遠只要踏入京城，事不就成了麼？”

李景遂瞠目半晌，旋即呵呵而笑，點頭道：“好，好辦法！以孝義挾之，哈哈哈，果然知子莫若父，虧你想得出來！”

周琰聽出李景遂話中揶揄之意，尷尬笑道：“我這不也是為了效忠大王，解大王之憂麼？”

李景遂笑道：“甚好。周琰，孤並無他意，這確實是個好計謀。孤很期待此計成功，就這麼定了，你可即刻行事，孤等待你成功的好訊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周琰咂嘴道：“若能成功，不知大王會如何褒獎於我。”

李景遂笑道：“你想要什麼？”

周琰道：“在下豈敢妄想？大王定奪便是。”

李景遂想了想道：“孤會竭盡全力扶持你當週家家主，其實你與周宗的差距不過一官身耳，孤任命你為樞密院承旨，如何？”

周琰忙道：“不敢，不敢。在下豈敢染指樞密兵事？若能得一州刺史之職，便已是感激不盡。”

李景遂哈哈大笑道：“你想當刺史？好，若能成功，我任命你為海州刺史。那定遠軍等人不是不待見你麼？將來你去海州任刺史，故地重遊，豈不快哉？”

周琰大喜拱手道：“多謝大王！在下感念大王之恩，必效忠大王，萬死不辭。”

李景遂笑道：“速去行事，勿復多言。”

周琰趕忙起身，喜滋滋地往外走，突然站定轉身道：“大王，在下還有一事求肯，希望大王能答應我。”

李景遂微笑道：“說。”

周琰道：“我想求大王莫要傷了周遠性命，畢竟……畢竟他是我的親兒子，將來回歸我周家府邸安穩度日便是了。他脾氣火爆，若不肯從大王，容我慢慢勸導，大王萬莫殺他。”

李景遂呵呵一笑道：“那是當然，我殺他作甚？你放心便是。”

……

遠在千里之外的海州，李昭正召集定遠鎮主要官員和全軍高階將領會議，意在解決目前極為緊迫的一些問題。

會上，李昭詳細回顧了半年來北伐的經過，以及在戰爭中自己的一些心得體會，主要是關於調整定遠軍的建軍思路。

對之前過分依賴火器，造成定遠軍作戰體系不夠完善，在實戰中暴露的問題的自我批評和反思。

結合與李守貞數次交戰的戰例，李昭認為，在目前的狀況下，火器尚不足以代替冷兵器作戰。

過於依賴火器的後果，便是在失去火力的優勢之後，定遠軍辦法不多，拼勁不足，戰鬥技能不多。

若當時李守貞真決意死戰，彼時將麾下所有兵馬不管不顧全部投入戰鬥的話，或許定遠軍要吃一個大虧。

這固然因為沂州諸縣城防不堅固的緣故，但何嘗不是因為定遠軍有火器在手，認為對方會被火器打擊所威懾，從而不敢死戰。

想當然地認為會壓制對手的戰鬥慾望和意志，以至於戰前的謀劃不足，對困難估計得不充分，對戰鬥的組織也不夠完善。

歸根結底，便是認為火器萬能，從而輕敵自大，訓練鬆懈，鑽研戰法不足導致的一系列的問題。

李昭在會上承認，此番定遠軍在戰鬥中暴露的弊端，主要責任在自己。之前自己的建軍思路便是希望建立一支火器為主要力量的兵馬，從而對冷兵器作戰的技能和戰法不夠重視。

事實證明，定遠軍在經濟規模財力物力和資源稟賦的優勢之下，先前將火器的位置擺到了太高的位置，導致對常規戰力的重視不夠，這無疑是自斷一臂的不明智的做法。

李昭提出，定遠軍應實行兩條腿走路的想法。一方面繼續對火器進行改良和普及，但並不急於求成。另一方面，加強傳統兵種的訓練水準，以及對兵法戰法的進一步鑽研和精進。

當然，不能走回頭路，傳統兵種的加強不意味著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