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唐霸業

第18章 借風之力

“況且他們在山東已劫掠兩三月,前番又南下懷仁城追殺了一大波流民,財物人丁斬獲頗豐,末將認為他們定會迅速北返,說不定我大軍北上之時,契丹人已然撤離,許會徒勞無功。”

“陳指揮使,你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李昭聽完連連點頭不吝讚賞。

“末將不敢。”

“但,”

李昭忽而變了臉色,拍案道:“想數十年以來天下分裂、中原無力,致使胡虜肆虐蒼生。那契丹,不過草原小小一蠻族,昔日盛唐之賤奴,今竟敢視我漢人如豬狗,這是何等悲哀!”

“諸位莫忘了,我大唐雖偏安承平,但兵禍加諸於天下,我等又焉能倖免?更別說契丹狗剛剛在懷仁城外屠戮近萬!”

“那些橫死的流民雖是北人,卻亦與吾等同種同族,我既為海州屯營,豈能坐視外敵犯境又安然退去?”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必誅之!”

“虞候大義!末將謹記!”陳誨起身,深深一禮,其餘三將亦是心潮澎湃。

李昭頓了頓,又問道:“我且有一問考考你們,契丹人此時因何駐紮在吳山北麓,所在正好是兩國交界,而非直接北返?須知契丹出兵向來不靠輜重,而以擄掠行軍,既可一路北上,何必又遷延在此紮下營地?”

胡安忽而有所領悟:“事出反常必有詭,契丹不走,莫非他們除了擄掠,還有戰事要繼續?!”

“正是!”

李昭點了點頭,看向陳誨道:“故而我和陳指揮使的看法不同,我認為那楊光遠雖然敗象已現,但卻沒那麼快能被擊敗,青州縱使糧盡,卻仍有兵五萬,口十萬戶,反叛乃是絕路,又豈是好給予之輩?”

“加上偽朝新帝石重貴即位後,與其父石敬瑭行事截然不同,反而拒絕臣事契丹,此刻山東自亂不暇,契丹人的兵馬都深入到江淮來了,河北前線又怎能沒有兵事?”

“兩線交戰,偽朝疲弊,我料縱使最後得勝,亦是慘勝,元氣大傷則現亡國之象......總之短時間內,青州必不能下!”

“青州難破,契丹便會妄想與楊光遠重新聯手生事,所以吳山這群狡猾的契丹狗必是在觀望,加上契丹向來小覷漢人,況乎我南人!”

“先前張軼僅以身免,而後張景緊急撤軍,倒是陰差陽錯地示敵以弱,反而是個進軍的絕佳機會!”

眾將聽罷心服口服,齊聲拜道:“虞候英明!”

老將胡衝向來好戰,忍不住又問道:“虞候,既要戰,又該怎麼個戰法?那契丹人就算輕視我等,經了張軼這一遭肯定也會加強警備,契丹出身遊獵,不僅善騎更多弓手,林地簡直是他們天然的獵場......”

“這有何難?既然森林是他們的獵場,那就毀了這座獵場便是。”

李昭倒是頗為淡定,揮了揮手道:“胡安,本將命你即刻趕赴海州城,請陳刺史立即遣人將城裡所有的猛火油都給我全部運過來!”

“猛、猛火油?!”

眾將大為震驚,胡衝急忙提醒道:“虞候,那猛火油不是用來守城的麼?”

周繼也慌忙道:“是啊虞候!此物太過兇險,遇水亦不可阻啊!吳山多密林,一旦風起牽連己軍,後果不堪設想啊!”

“慌什麼?”

李昭淡淡道:“契丹在北,我在南,引火時借一道南風不就行了。”

“啊?”眾將再度震驚。

尤其是胡衝,作為從小看著李昭長大的家將,怎從未聽說自家大郎君還有這等本事?顯然有些不可思議,於是猶豫了片刻說道:“虞候,你這是要模仿周郎火燒赤壁?可那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是真是假暫且不說,這風乃天定,哪能說借就借?”

倒是胡安滿臉興奮道:“虞候,莫不是還會觀星奇門之術?”

“奇門遁甲談不上,不過看看天象還是可以的。”

李昭攤手笑了笑,卻不準備故弄玄虛,於是坦誠道:“爾等不必驚疑,我必不會拿全軍上下的性命說笑,我等即將並肩作戰,為免你們舉棋不疑,便與你們大概說說。”

“來海州之前,我先前恰好在家父書房中查閱過一奇書,道是淮北近海之地,入冬偏北風,至夏吹南風,開春則多偏東風。如今時至五月,吳山當以南風為主。”

“竟有這等說法?”胡安一臉茫然,又好奇地追問道:“那是何等奇書?莫非是諸葛武侯佚散之作?!”

李昭還未想好怎麼編,卻見胡衝一把興沖沖地接過話來:“你管他是誰的書!既是我家相爺的藏書,那便絕不會有錯!虞候果然類父祖,處事總有先見之明!”

“咳咳!”李昭尷尬地笑了笑,又嚴肅補充道:“當然,雖是以南風為主,我卻也難以預料是何日幾時,故而為以防萬一,到時候全軍先於沙集堆設營駐紮,先懸高旗測風向,尋日烈南風起時便立即進軍。”

“這一回,誓將契丹人統統挫骨揚灰!”

眾人齊齊起身:“遵命!”

注:《中國三千年氣象記錄總集》收錄了自甲骨文時代至公元1911年間中國各地的氣象記錄,包括風向、天氣現象及相關歷史事件。根據歷史天氣資料,淮北在五月的風力大多在1-4級之間,風向主要為東南風和南風,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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